右腿猛地抽搐了一下，茉茉驚醒過來，大口喘著氣，驚覺身上出了一層薄汗。

在床頭摸索著找手機想看眼時間，不想手竟觸到一團柔軟的毛發。

“啊！”尖叫聲從喉嚨里飛出，腦子里緊繃了一晚上的弦，在此時終于斷了。

“是我，別怕！”床頭燈被打開，那團毛發抬起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雖然睡眼惺忪但還是準確得抓住了她的手，輕拍安撫，“別怕，沒事了。”

“厲墨城？你怎么還沒回去？”茉茉看清是他，頓時松了全身力氣，軟綿綿得躺回去，“在地上坐著多難受。”

話雖這么說，手卻一點沒松開，從掌心源源不斷傳來的溫度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又哭又叫的，我怎么敢走？”厲墨城的語氣里帶著倦意，“還早著呢，再睡會兒啊。”

“你這樣會著涼的，回家睡吧，”茉茉的語氣不由得柔軟了許多。

“不會的，讓我在這待著，我心里才踏實，”厲墨城含混得說，濃密得睫毛蝶翼似的掙動，許久才睜開一條縫，露出黑沉沉的眸子，專注得看向她。

茉茉挪出自己的一半枕頭給他，厲墨城困極，剛靠上枕頭，眼睛就闔上了。

茉茉伸手摸了摸厲墨城的臉，光滑而冰涼，她往地上丟下一半棉被，將他嚴嚴實實得蓋住。

又將臺燈旋至夜燈模式，看著他安靜清俊的側顏，慢慢睡去，一夜無夢。

一墻之隔，小佳卻睡得沒那么安穩。

那個人無聲無息得出現在她的床頭，穿了一身黑色罩袍，兜帽遮去了大半張臉，露出分明的下頜線。

“你怎么來了？”

“有人不聽話，我自然得親自跑一趟。”黑衣人的聲音冒著森森冷氣。

“我只是被你騙了，登上了那個網址，其他什么事都沒有做過。”

“是我騙你，還是你們主動找上我，你都忘了嗎？”

“我怎么會主動？”小佳腦袋一陣劇痛，她伸手抱住頭，“那天回家，我看見門上有一張廣告紙，然后就登錄了上面的網址……”

“謊話說多了自己都當真了？”黑衣人冷笑一聲，抬頭打了個響指，黑暗中閃出一道藍紫色的火花，“我來幫你回憶。”

“模擬人生實驗？”黑暗中，她聽見茉茉興奮得聲音，“小佳，你快看這個！”

初夏燥熱的風吹撫臉頰，厚彩頁紙在空中掀起輕響，略一翻身，鐵架床就咯吱作響。

眼前出現一線亮光，漸漸看清是在大學宿舍里，小佳躺在上鋪，轉頭看見穿著粉色條紋睡裙的茉茉站在地上，手里揮舞著一張傳單，那張熟悉的傳單。

“茉茉？”小佳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微發顫，“你手里的是什么？哪來的？”

“我在廣場領的，好像是一個很厲害的實驗室在招募志愿者。”

“志愿者？你報名了嗎？”小佳翻身坐起，俯身去搶茉茉手里的傳單，卻被茉茉輕巧躲開。

“別急啊，我念給你聽，”茉茉快活得笑著，舉起傳單，“探索人腦多維宇宙，尋找人生的另一種打開方式……那個負責人怎么解釋來著？”

“算了，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實驗津貼非常可觀哦！”

小佳呆坐在床上，記憶洶涌而至，想起來了，根本沒有什么門縫里的傳單。

“你給我們報名了？”她聽見自己絕望的聲音。

“當然，”茉茉得意的提高嗓音，“沒有！想啥呢，這么好的實驗，當然是有門檻的。”

“喏，上面有一個網址，通過入門測試的人才可以獲得實驗資格，快下來，咱們試試，看有沒有運氣獲得這一大筆津貼！”

畫面在她們手拉著手躺進白色實驗倉的瞬間戛然而止。

小佳已經不需要再看到更多，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這一切都是她們的選擇，故事是按照她們的劇本在推進。

“現在呢？”小佳如遭雷擊，顫顫巍巍得開口，“我現在在哪里？”

“劇情里，”黑衣人平靜得說，“準確的說，你們的身體還在實驗艙里。”

“為什么？為什么這么久了實驗都沒有結束？”小佳激動的站起來，伸手想去抓黑衣人，卻撲了個空，釀蹌著扶住梳妝臺。

“其他人早就走了，只有你們還在，”黑衣人說，“你們是最成功的試驗品，創造出的每一個多維空間都非常貼近現實，我們當然不會主動結束。”

“那我們的身體怎么辦？”小佳雙眼通紅。

“我們會定時補充營養，和護理植物人一樣，”黑衣人道，“我們只需要你們的大腦，再找到更適合的載體前，會看管好你們的身體。”

“你們簡直無恥之極！”小佳感覺自己渾身發抖，“我不要在這里！我要回去！快放我回去！”

“回不回去從來都是你們的選擇，”黑衣人幽幽道，“或許是你們中有人不想回去呢。”

說罷，閃爍了幾秒就消失了，原來只是個投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