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茉！茉茉！”

天剛蒙蒙亮，茉茉就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你醒了沒有？我進來了！”小佳推開門，轉眼看見厲墨城也在，又猛地把門關上。

“墨城，你先回去吧，小佳肯定是有急事找我，”茉茉拍了拍厲墨城的臉。

“咱們好不容易能安靜待一會，”厲墨城抓住茉茉的手貼在臉上，眼神晦澀難明，“茉茉，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說什么呢，我不是一直都在這嗎，”茉茉失笑，柔聲道，“這里有你，有小佳，還有我的畫室，我能去哪啊？”

“你說的，”厲墨城低頭輕吻她的手背，“不許騙我。”

“好啦，肉麻死了，”茉茉抽回手，“聽話，先回去，等忙完了我去找你。”

從床邊到臥室門口僅僅幾步遠的距離，厲墨城愣是走出了一步三回頭的架勢。

莫非是清晨的涼氣自帶蕭瑟，茉茉心里莫名涌上酸楚，她極力忽視這種感覺。

她沒有問厲墨城昨晚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畫室門口，也沒有問厲墨城和小佳到底討論了什么。

但厲墨城反常的溫柔眷戀，還是讓她覺得心里不踏實，他到底查到了什么？為什么會讓她不要走？

或許，知道答案的人就在門外。

大門哐得一聲闔上，小佳站在臥室門口卻不進來，只遠遠得盯著她看，看得她心里發(fā)毛。

“過來！”茉茉拍拍床沿，“怎么了？做噩夢了？”

小佳沒了剛才的急切勁兒，慢吞吞得走到床邊坐下，“茉茉，美妙的夢和痛苦的現(xiàn)實，你選擇哪一個？”

沒頭沒腦冒出來這么一句，茉茉莫名其妙，“為什么突然這樣問？”

“如果你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一切，包括你的畫室，厲墨城、肖何、錢辰……都是假的，都是你做的一場夢，”小佳說著，看到茉茉的表情逐漸凝重，“你可以選擇繼續(xù)做夢。”

“如果我選擇醒來呢？”茉茉問。

“那這一切都會消失，他們會變成陌生人，你會重新變得一無所有，甚至因為睡了太久，需要重新適應醒來的世界，你愿意嗎？”

“怎么會？這只是劇情而已，不管重啟多少次，總會有結束的時候，你不用想的這么復雜。”

“茉茉，你難道就沒有好奇過嗎？”小佳眉眼低垂，露出失望的表情，“和劇情同時出現(xiàn)的讀者的聲音，以現(xiàn)在的技術在現(xiàn)實空間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茉茉想到電影《楚門的世界》，“或許我們就是臺上的演員。”

“可我們不是楚門，”小佳說，“劇情讓你不斷改變自己的想法，和陌生人產(chǎn)生親密的聯(lián)系，那可能性只有一個。”

“它控制的并不是我們周圍的環(huán)境，而是我們的大腦？”茉茉瞬間頭痛欲裂，一個念頭電光火石一般出現(xiàn)又消失，她怎么抓也抓不住，越想頭疼得越厲害，她伸手想去拉小佳，卻被她閃身躲開。

“茉茉，”小佳站在床邊看著她，像是隔了一層白色的透光紗簾，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聽見她悲傷的聲音，“我們回去吧，茉茉。”

像是一塊完整的冰雕從中心出現(xiàn)了裂痕，伴隨著碎裂聲，冰雕內部快速四分五裂，即將波及到最表層。

從天花板上掉下一塊吊燈的碎片，茉茉從被面上撿起，扁平狀，邊緣清晰而有規(guī)律，居然是一塊拼圖碎片。

她猛地回頭看著臥室的墻壁，很快，墻壁上也爬上了拼圖形狀的裂紋。

“小佳！這是怎么回事？”

小佳卻似乎很欣慰，“太好了，一旦你開始懷疑，想象中的世界就會崩塌，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咚咚咚，”大門被敲響，“茉茉！”

是厲墨城的聲音！

這一切分明就是存在的！

裂痕瞬間消失，除了茉茉手里的碎片，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茉茉跳下床要去開門，小佳伸長胳膊擋住門口，“不要去開門，你根本不認識門外的那個人！”

“小佳，你一定是弄錯了，”茉茉用力推她，“他是真實存在的，我們認識了這么久，了解那么深，怎么可能都是劇情呢？”

小佳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小樹般一動不動得堵在門口，“如果不是劇情，你根本就不會認識他！”

“劇情只是讓我們結婚，而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婚了，”茉茉更加用力推小佳的胳膊，“離婚后我們的每一次見面，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選擇了他，他選擇了我，不是劇情！你怎么就不懂呢！”

茉茉推不開，索性蹲下身捂住臉，眼淚不受控制得從指縫中滑落，聲音哽咽，“求你了，小佳，讓我再見他一面。”

門外卻安靜了，似乎是聽見了里面的爭吵，厲墨城沒有再敲門。

“叮—”茉茉的手機響了，她轉身去床頭拿起手機。

是肖何的信息，上面只有四個字，“不要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