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您出來一下。”一身正裝的年級主任，朝教室里正在上課的男老師，招了招手。

戴著眼鏡，身材壯碩的男老師往這邊看過來，然后拿著手中的書本，笑著快步走了出來。

“主任。”

“這是新來的插班生，準備安放在你們班級里，你看著給安排一下。”

年級主任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周杳杳，對著戴著眼鏡的男老師說。

“哦，是周同學是吧，歡迎加入十五班，成為我們大家庭中的一員。”戴著眼鏡的男老師，看著周杳杳，笑得和善。

“王老師好。”周杳杳抬頭看了一眼面帶笑意的老師，又迅速低下頭，說話聲音小心翼翼。

“來，進來吧，順便給大家介紹一下自己。”王老師笑著引領周杳杳進了教室。

周杳杳緊緊攥著書包帶，瞟了一眼講臺下烏壓壓的人群，又迅速低下頭，聲音顯得細弱無力。

“大家好，我是新來的同學，我叫周杳杳。”

只有一句簡短的自我介紹，余留下很長的空白。

在漫長的寂靜中，王老師帶頭鼓起掌，面帶著笑意，“讓我們一起歡迎新同學。”

講臺底下，響起了一片稀稀拉拉的掌聲。

周杳杳沉默的低著頭，看著腳尖。

“周同學就先坐在那處空位吧，后期還會調換座位。”王春波指了指不遠處的第三排，左邊那排有一處空位。

周杳杳飛快抬頭，看了一眼老師示意的地方，然后小幅度點了點頭，攥著書包往那邊走去。

高二的生活已經步入了正軌，突然來了一個插班生，同學們最多有些好奇，但也只是略微好奇一下罷了。

他們眼中更多的是數不完的作業，做不完的復習題。

倒是周杳杳的新同桌，是個好奇心強，又話嘮的女生。

她有些微胖，臉圓圓的，眼睛也圓溜溜的，打量著周杳杳時，目光也不至于太冒犯。

“嘿，新同學，我叫余寶兒，你可以喊我寶兒！”

她熱情地湊過來，跟周杳杳聊天。

周杳杳略微放松了下來，“你好，我是周杳杳。”

她說話依然是輕聲細語。

“杳杳？哪個杳？”余寶兒好奇地追問。

“杳無音信的杳。”周杳杳翻開書本，小聲回答她的問題。

“你怎么這個時候插班啊？高二這學期都要上到一半了。”余寶兒捧著臉，湊近新同桌。

余寶兒的聲音很大，有些吵到了周杳杳的耳朵，她連忙抬頭看了一眼講臺處。

“噓，別說話了，好好聽課。”周杳杳上課不敢講話，她有些害怕被老師點名。

余寶兒聳了聳肩，好吧，新同學還是個乖同學。

如果周杳杳覺得，她的童年是苦澀的，那她從來沒想過，她的高中，是灰暗的。

甚至，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她的人生，都是絕望的。

“周杳杳，你別再做題了，這都下課了，哎呀，下課當然是要好好休息啊！”

同桌余寶兒挎住她的胳膊，來回搖晃，試圖轉移她放在作業本上的目光。

周杳杳放下筆，看向她，“不寫作業干什么？”

她性格過于安靜，平常不喜歡主動跟別人聊天，也只有余寶兒這么性格外向的女生，才能跟她玩兒到一塊兒。

一個會主動，一個給回應。

這是周杳杳來到這里，認識的第一個新朋友，所以她毫不吝嗇地釋放了自己所有的善意。

余寶兒眼睛轉了轉，“聊聊你最喜歡哪個老師？最討厭哪個老師？”

這好像是許多同學私下里，都會談論的一個話題。

“都還好吧。”沒有喜歡的，也沒有討厭的。

她不是一個會把關注點放在別人身上的人，因為那樣太浪費精力。

“啊？怎么會有這樣的回答？你這也太不得罪人了吧？”余寶兒對這個回答表示不滿。

“不行，必須說一個！”

其實，還真沒有。

但，架不住余寶兒軟磨硬泡，周杳杳還是隨口說了一個。

“王老師吧。”班主任，肯定要更辛苦一些。投他一票準沒錯。

“啊？為什么是他！”余寶兒震驚不解。

“他不是好人。”余寶兒脫口而出。

周杳杳皺了皺眉頭，覺得這話有些刺耳。

“我的意思是，他看著就不像好人。”余寶兒神情變幻，坐的筆直，然后僵硬著強行解釋了一句。

周杳杳看了一眼她不太對勁的神情，沒有在意，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

“沒有吧，我覺得挺好啊。”很面善，而且整日里面帶笑容，會很同學開玩笑。

當然，最重要的是，不能以貌取人啊。

為什么要說，看著就不像好人。好人和壞人，也不是能直接看出來的啊。

余寶兒突然就不開心了，又強調了一句，“反正我覺得他不像好人。”

“偽善，虛偽。”她坐正身子，口中還不停地嘟囔著，看起來怨氣頗深。

周杳杳只以為，余寶兒是對王老師有什么偏見，還想說什么，恰好這時上課鈴響了，她就沒說出來。

上課時，周杳杳還特意打量了一下王老師。

戴著眼鏡，身材壯碩，面帶微笑，說話幽默風趣。

就是很和善啊，哪里有余寶兒說得那么可怕。

唔，可能是上次被王老師批評了，寶兒才對王老師產生偏見了吧。

周杳杳內心搖了搖頭，然后低頭繼續做題。

她性格安靜不愛說話，所以班里并沒有什么朋友。

大多數時候，周杳杳都是看書寫題，如果累了，就發會呆兒，放松一下自己。

她并不能很好的適應，這里的學習環境。

遇到不會的題目，她很害怕去麻煩別人，只能一邊看書，一邊跟題目死磕到底。

這所高中的老師，講課進度會有些快，她有時候會跟不上，就只能充分利用課余時間去回溫一遍。

但是，當考試成績出來的那一刻，她還是生出了強烈的挫敗感。

周杳杳，你好笨啊，這么簡單的題你都能做錯。

她手撐著頭，閉上眼睛，用手捶打著自己的腦袋，一遍一遍的咒罵自己。

“安啦，只是這一次沒考好嘍，小測試而已，下次繼續努力！”余寶兒拿出自己的試卷，在周杳杳面前晃了晃，給她看了一眼。

算是無聲的安慰。

周杳杳面上勉強笑笑，心里卻糟糕透了。

這分數，拿回家又要挨罵了。她閉了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