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徐可來到了他的房間,坐在他床邊,他拿起一個植樹的畫本給徐可念,像哄小孩。下午的陽光照在他倆身上,暖暖的,徐可把頭伏在他床上,竟不知不覺睡過去了。徐可醒來后順手拿起了昨天他看的那本厚書,居然是中文的《***思想研究》。撥一下書頁,一張照片落在床上,浩賢拿起來好像不太想讓她看,徐可趁他不備搶過來一看,是一個婚禮現(xiàn)場,新娘穿著白色婚紗頭上披著白紗右手拿著捧花,亞洲面孔,看新郎的膚色應(yīng)該是非洲人,兩個人都咧著嘴笑著。
徐可問:“這是誰呀?”“你確定要知道嗎?”“嗯?怎么了?我想知道。”“我的前女友。”“哦…”徐可沉默了,又看了看那個照片里的她,嘴張的很開在大笑,看出來是很爽朗的性格。晚飯他出去吃的,說是某某請客,他回來說是喝了酒,沉沉睡去。聽見他在嘟囔:“徐可,你來的這兩天,我感覺很溫馨…”。一會他醒了,問徐可:”我剛才說什么了嗎?”徐可說:“沒有啊”。
這天早上,浩賢說帶徐可去觀摩他是怎樣上課的。兩人走過招待所前臺時,上次那個小姑娘對著浩賢笑了笑,說:“你朋友這周沒來電話。”浩賢房間沒有電話,如果要接電話得去前臺。徐可隨口問了一句:“你朋友?”浩賢說:“嗯,一個朋友。”出了門,浩賢對徐可說:“你來這里的事,一開始我還不好意思,看來其實(shí)沒什么,大大方方地就好了”。
浩賢授課的課堂里有五十多個孩子,都是十歲左右的樣子。徐可坐在最后一排觀摩。浩賢講一些韓語的基礎(chǔ)內(nèi)容,時常講一些韓語相關(guān)的趣聞來調(diào)動學(xué)生的興趣,中間還穿插些小游戲,課堂氣氛很活躍,孩子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看來他們很喜歡這個韓國老師。下課回來,浩賢問徐可對他授課的感想,徐可說:“真的很好,比我講的好。”浩賢說:“提一些意見吧。”徐可說:“那我好好想想,回去在信里寫給你吧。”
第四天,徐可要啟程回北河市了,課程不能耽誤太多。他送徐可到了車站,他看著徐可,黑色的眸子里有些憂郁。徐可上了大巴車,兩人揮手告別。
回來半個月以后,天氣日益寒冷。一個周五的下午,徐可正在宿舍疊晾干的衣服,聽到有人敲門,在門外叫道:“徐可老師!”天吶是他來了,因?yàn)橹車娜藗円话悴贿@么叫人的。徐可趕緊開了門把他拽了進(jìn)來又關(guān)上門,隔壁已經(jīng)有開門的聲音了。他穿了件淺灰色的羽絨服敞著懷,鼻子凍得通紅。徐可說:“你怎么來了?也沒事先打電話告訴我一聲?”他說:“這不是驚喜嗎?”
過了一會,有人敲門,是隔壁帥哥孫川問楊芳在不在。徐可說她去上課了,他從開著的門縫鉆進(jìn)來,坐在靠門的床邊說等楊芳下課,徐可也不好說什么。徐可張羅燒水沖茶,盡量不招惹浩賢說話。徐可從來沒有對這些年輕老師吐露過男朋友是外國人,所以他們應(yīng)該都不知道浩賢的存在,但徐可經(jīng)常收到國際信件估計(jì)他們是有耳聞的。孫川拿起一本書看,中間時不時好奇地看看浩賢,雖然浩賢不太說話,聽不出口音,但看面貌和服裝應(yīng)該也能看出和國人有些不一樣的。孫川坐了十幾分鐘,楊芳也沒回來,他只好開門回去了。
浩賢打量著徐可的床鋪,說:“怎么不收拾整齊些?”徐可嗯了一聲沒說話,心想:“這都比在母校的時候整齊多了呢”。浩賢看到枕頭后邊一摞信件,是他發(fā)來的,拿起來翻看,看到里邊有一封上面全是泥點(diǎn)子,“怎么搞的?”他疑問地看向徐可,徐可不好意思地拿過來收在床下的箱子里了。傍晚他說:“我一個人能回去,你就別送我了,不然我還得送你回來。”徐可把他送到學(xué)校門口,一個人走了回來。
接下來的兩天徐可都去浩賢住的招待所去看他,待在他房間里看電視。第二天他下午出去了,很晚才回來,他拉著徐可的手,望著徐可的眼睛好像欲言又止,徐可說“嗯?你怎么了?”他撒開徐可的手說:“沒事,我送你回去”。
第三天他回亦縣了。他們又只能通過電話和信聯(lián)絡(luò)。但是慢慢的徐可又感覺到他的信更少了,電話也少了。都是徐可打過去,他接的。徐可不打的話他就不再打來。即便接通了,他的語氣好像又冷淡了不少。終于在一個月后的一天,徐可收到的信里,他提出了分手。
徐可感到如雷轟頂,打電話給他他沒接,也許在上課。徐可流著淚寫回信質(zhì)問他為什么?晚上打通了電話,他的聲音很低沉,他說“電話里不太好說,在信里都寫了,你等著收一下信吧。”
四五天后,終于等到了回信,他說的原因都是責(zé)被她的一些細(xì)節(jié),比如遲到,比如有一次下雨,他騎自行車馱著她,雨中,她在后邊打傘并沒有遮好他,卻顧自在后邊唱起歌來,雨淋濕了他…寫給她的信被弄得那么臟…她丟錢…跟她沒有太多話題,討論不起來,她是話題終結(jié)者…諸如此類,羅列了一些她的罪名。徐可能怎么樣呢,人家不愿意繼續(xù)了,難道要死纏爛打嗎?
徐可心情很郁悶,上課也經(jīng)常不在狀態(tài),給學(xué)生考試的時候,她甚至忘了提前去教研室拿考卷,是教務(wù)處任主任送來的。考完試,徐可批完分?jǐn)?shù)上交卷子的時候,任主任叫住徐可,說:“徐老師啊,如果記性不太好的話呢,你可以準(zhǔn)備一個小的記事本,把事情一項(xiàng)一項(xiàng)及時記錄下來,這只是我的一個小建議啊。”徐可只好說:“好的,主任。”
一個月后的一天,岑岑端著飯盆推門進(jìn)來,說自己吃飯沒意思,過來看看徐可吃啥,徐可從食堂打的雞蛋炒回勺面。岑岑吃著吃著,咕嚕轉(zhuǎn)了下眼睛,望著徐可:“你…認(rèn)識你母校教韓語的小秦嗎?”徐可說:“認(rèn)識啊,怎么了?”她說:“她好像找了個你母校新來的外教,她男朋友,一個叫的尹浩賢的,住南希老師對門。”徐可的心好像停跳了一下,“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她說:“我去他們學(xué)校上課,聽那些學(xué)生說的”。徐可再也吃不下飯,跟她說要出去一趟,穿上外套就出門了,騎車往母校趕。淚水不知不覺一道道流下,幾乎看不清眼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