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禚祁站在小區門口,黑色高領毛衣配短款皮夾克,耳垂上墜著兩顆小小的銀環,在冬日陽光下泛著冷光。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姜御栢遲到了十五分鐘,這很反常。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姜御栢的消息還停留在一刻鐘前:
[10:00]我到門口等你。
她皺眉,手指在屏幕上敲打:
[10:16]人呢?
消息剛發出去,遠處傳來機車引擎的轟鳴,一輛粉綠川崎Ninja剎在她面前,姜御栢單腳撐地,摘下頭盔。
他沒穿校服,黑色高領毛衣外罩了件深灰大衣,整個人像被削薄的刀刃,鋒利又沉默。
“上車。”他遞給她一個頭盔,聲音比平時低。
左禚祁挑眉:“你騎?”
“嗯。
她沒多問,跨上后座,手臂環住他的腰。姜御栢的身體明顯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如常,擰動油門,機車猛地竄了出去。
冷風呼嘯而過,左禚祁把臉貼在他背上,鼻尖蹭到沖鋒衣上殘留的雪松和煙草味。她隱約覺得今天的姜御栢不太對勁——他的背比平時繃得更緊,車速也比平時快,轉彎時甚至沒像往常一樣故意放慢讓她抱緊。
姜御栢不對勁,但她不想在風里扯著嗓子喊。
“BLACKMOON”咖啡廳,角落里最安靜的位置。姜御栢點了兩杯美式,左禚祁的那杯加了雙份糖漿——他記得她的口味。
姜御栢點了一杯美式,沒加糖。左禚祁盯著黑漆漆的液體,又抬頭看他:“你約我出來,就為了喝這個?”
他垂眼,指節輕輕敲擊杯壁:“我有話跟你說。”
“說。”
“以后別幫我了。”
左禚祁的動作頓住:“……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他抬眼看她,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補課、盯我學習、逼我考試……都算了。”
她盯著他,忽然笑了:“姜御栢,你是在跟我鬧脾氣?”
“不是。”
“那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我回家遞成績單了。”
左禚祁一怔。
“你說過,如果我考進前300,我爸會正眼看我。”他扯了扯嘴角,“所以我回去了,把成績單遞給他。”
“然后呢?”
“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繼續看他的財報。”姜御栢的聲音很輕。
咖啡廳的背景音樂恰好切到一首低沉的鋼琴曲,左禚祁捏緊了杯子。
“我媽倒是看了一眼。”他繼續道,“‘不錯,下次繼續努力’,然后就去給妹妹縫手工課的布料了。”
左禚祁的手指無意識地捏緊杯柄:“……姐姐呢?”
“姐姐夸了我,妹妹把她藏的巧克力分了我一半。”姜御栢扯了扯嘴角,“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沒變。”
他抬起眼,直視她:“我考進前300,前200,甚至前100——對他們來說,我依然是姜家那個可有可無的兒子。”
咖啡廳的暖氣很足,可左禚祁卻覺得指尖發冷。她盯著姜御栢,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點情緒——憤怒、不甘、或者哪怕是一絲脆弱。
可什么都沒有。
他只是平靜地陳述,像在講別人的事。
他轉回視線,眼底一片荒蕪:“什么都沒有改變。”
左禚祁攥緊了杯子:“所以你就放棄了?”
“不是放棄。”姜御栢輕聲說,“是認清現實。”
“什么現實?”
“我永遠得不到他們的認可。”他扯了扯嘴角,“就像我永遠……配不上你。”
最后三個字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像重錘砸在左禚祁耳膜上。
她猛地站起來,咖啡杯被撞翻,褐色的液體潑在桌面上。
“姜御栢。”她聲音發顫,“你再說一遍?”
他抬頭看她,眼神平靜得可怕:“你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