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么現(xiàn)實?‘我努力了也沒用’的現(xiàn)實?”她冷笑,“姜御栢,你什么時候這么懦弱了?”
“懦弱?”他眼神一暗,“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生來就是左家的大小姐?我想要的東西,從來都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那就不去爭了?”她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你當初纏著我的時候,怎么不說這種話?”
咖啡廳里的人紛紛側目,姜御栢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強迫她坐回去:“小聲點。”
左禚祁甩開他的手,壓低聲音,但語氣更冷:“你聽著,姜御栢,我不是你父母,沒義務哄著你往前走。你要自暴自棄隨便你,但別拉著我陪你演苦情劇。”
姜御栢盯著她,突然笑了,笑容里帶著點自嘲的意味:“是啊,你是左禚祁,天之驕女,怎么會懂?”
“我不懂?”她氣得指尖發(fā)顫,“我每天凌晨四點起來給你整理錯題,陪你刷題到半夜,就為了聽你說一句‘沒意義’?”
“那你要我說什么?!”姜御栢突然提高了聲音,又猛地壓下去,眼眶發(fā)紅,“說‘謝謝你施舍我’?左禚祁,你幫我,是因為可憐我吧?”
“可憐你?”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姜御栢,你腦子被門夾了?”
“那不然呢?”他冷笑,“我這種人,除了可憐,還有什么值得你——”
“——分手吧。”
左禚祁打斷他,聲音冷靜得可怕。
姜御栢的話戛然而止。
空氣凝固了幾秒。
“我說,分手。”她一字一頓地重復,“既然你覺得我對你的好是施舍,那我們到此為止。”
“你不敢承認你害怕,不敢承認你想要他們的認可,甚至不敢承認——”她一字一頓,“你怕我有一天也會像他們一樣,覺得你不值得。”
姜御栢沒說話,只是盯著她,眼神從震驚到陰郁,最后歸于一片死寂。
左禚祁站起身,拿起外套轉身就走。
姜御栢沒攔她。
雪又開始下了。
左禚祁走得很快,大衣被風吹得翻飛,指尖凍得發(fā)紅,卻渾然不覺。
她想起姜御栢第一次為她打架的樣子——
想起他在圖書館熬夜抄的筆記——
想起他小心翼翼碰她頭發(fā)的樣子——
想起他說“配不上”時,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
她摸出手機,翻到姜御栢的號碼,手指懸在刪除鍵上,遲遲沒按下去。
“操!”她猛地踹了一腳路邊的雪堆,雪花四濺。
她不明白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明明昨天他們還一起揍了人,明明他還在滴滴車上小心翼翼拍她的背,明明……
明明他剛才看她的眼神,像是被拋棄的狗。
可她就是受不了他那副自暴自棄的樣子。受不了他明明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卻還是覺得自己不配。
更受不了他……居然真的讓她走了。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混蛋……”她低聲罵了一句,抬手擦了擦眼角。
雪越下越大,很快淹沒了她的腳印。
姜御栢坐在閣樓的地板上,手里捏著那張被咖啡浸濕的成績單。
姐姐推門進來,手里端著熱牛奶:“阿栢?”
他沒抬頭。
姜諭知坐到他旁邊,放下牛奶:“阿栢,爸剛才問我你的年級排名是不是寫錯了。”
姜御栢的手指微微收緊,成績單皺成一團。
“你跟左家那位妹妹吵架了?”
“……嗯。”
“為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因為我覺得我不配。”
姜諭知嘆了口氣,把牛奶塞進他手里:“阿栢,你記得你六歲時,非要養(yǎng)那只流浪狗嗎?”
姜御栢皺眉:“……記得。”
“爸不同意,說狗臟,會咬人。”姜諭知笑了笑,“可你還是偷偷喂了它三個月,直到它被車撞死。”
“然后我哭了一整晚。”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爸罵我沒出息。”
“可那只狗到最后都記得你。”姐姐輕聲說,“它死的時候,嘴里還叼著你給它的火腿腸。”
姜御栢猛地抬頭。
“有些東西,不是非要別人認可才有意義。”姐姐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左禚祁教你學習,陪你打架,不是因為你能考多少名……”
“——是因為她喜歡你。”
姜御栢的呼吸滯了一瞬。
窗外,雪又開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