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廢棄音樂教室)
游悠找到他時,姜御栢正在拆鋼琴。
“你他媽——”他奪過他手里的螺絲刀,“校長室電話都打到我家了!”
姜御栢舉起左手——掌心里是一枚生銹的琴弦釘:“去年這時候,她在這兒教我彈《小星星》。”
游悠突然噤聲。
“我故意彈錯,她就抓著我的手按在琴鍵上。”他摩挲著釘子上的銹跡,“那天她用的草莓潤唇膏,味道沾到我袖口……”
窗外傳來學(xué)生會的廣播聲,左禚祁清亮的嗓音念著招新通知。姜御栢猛地攥緊琴釘,銹屑刺進掌心。
“釘子還你。”他把血跡斑斑的金屬塞給游悠,“告訴陽老師……演講稿我弄丟了。”
舒蒼雨上天臺透氣時,姜御栢正在拆手腕上的繃帶。
“你……”舒蒼雨盯著他滲血的紗布,“要不要這么惡心?”
姜御栢笑了:“惡心就滾。”
“左禚祁問你了。”
他的動作頓住。
“她問我‘姜御栢發(fā)什么神經(jīng)’。”舒蒼雨翻了個白眼,“我說‘他天天發(fā)神經(jīng)’。”
繃帶徹底散開,露出下面新鮮的傷口——是個“左”字。
舒蒼雨罵了句臟話。
姜御栢摸出打火機,慢條斯理地?zé)粞葜v稿:“告訴她,下次我會好好講完。”
“講個屁!”舒蒼雨踹了他一腳,“你倆能不能直接打一炮和好?煩死了!”
姜御栢望著遠處招新攤位的人群,左禚祁的紅毛衣像一團火。
“不行。”他把灰燼撒到樓下。
(學(xué)生會招新攤位)
左禚祁低頭整理報名表時,一片陰影落在桌面上。
“招新還順利嗎?”
聲音溫潤清透,像初春的溪水。
她抬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琥珀色眼睛——江橙意,上上屆學(xué)生會主席,現(xiàn)高三(1)班學(xué)神,校史館里至今掛著他當(dāng)年高考模擬考748分的傳奇。
“學(xué)長?”她愣了一秒,隨即笑起來,“你怎么來了?”
“路過。”江橙意把一杯熱奶茶推到她面前,“順便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陽光穿過樹葉間隙,在他白襯衫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他整個人像被鍍了層柔光,連袖口挽起的褶皺都透著恰到好處的清爽。
左禚祁接過奶茶,指尖碰到杯壁上的水珠:“……三分糖?”
“嗯,你去年說過。”江橙意自然地拿起一沓報名表開始分類,“演講稿寫完了?”
她攪動吸管的手頓了頓:“什么?”
“剛才路過禮堂,聽見陽老師在訓(xùn)人。”他輕笑,“說某個學(xué)生會副主席連自己的情緒都照顧不好。”
左禚祁咬扁了吸管。
(合作·默契的半小時)
江橙意處理報名表的速度快得驚人。
“音樂社放左邊,辯論社放右邊,想混學(xué)分的一律塞給紀(jì)檢部。”他指尖翻飛,像在玩某種高級紙牌魔術(shù),“這個字寫得不錯的可以推薦給宣傳部……咦?”
他突然抽出一張表格。左禚祁湊過去看——姓名:姜御栢|申請部門:外聯(lián)部
“這位……”江橙意意味深長地挑眉,“字寫得很有特色。”
表格背面用鉛筆淡淡寫著:[能當(dāng)面說嗎]
左禚祁面無表情地把表格塞進碎紙機。
“碎紙機卡了。”江橙意提醒。
“那就燒了。”
“校規(guī)第27條禁止在校園內(nèi)縱火。”
“學(xué)長。”左禚祁瞇起眼,“你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氣我的?”
江橙意笑著舉起雙手:“來當(dāng)太陽的——你去年不是說我‘曬得人睜不開眼’?”
那是去年運動會,她中暑時隨口說的胡話。
左禚祁突然覺得奶茶甜得發(fā)膩。
姜御栢蹲在禮堂后門的灌木叢里,煙頭按滅在掌心。
從這個角度,他能清晰看到左禚祁和江橙意挨得很近的肩膀,看到她被逗笑時微微后仰的脖頸,看到江橙意順手幫她撩開黏在奶茶杯上的發(fā)絲——
“嘶……”
掌心的燙傷傳來刺痛。他低頭,看見煙灰在舊傷上又烙出個新疤,像個歪歪扭扭的“江”字。
(黃昏·收攤時刻)
“今天多謝學(xué)長。”左禚祁清點著報名表,“比去年效率高了三倍。”
江橙意把最后一張椅子歸位:“心情好點了?”
“我什么時候心情不好了?”
“從姜御栢摔話筒開始。”他遞來一張濕巾,“擦擦手,全是油墨。”
左禚祁盯著濕巾包裝上的檸檬圖案,突然問:“學(xué)長,如果努力注定沒結(jié)果,還要繼續(xù)嗎?”
江橙意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這要看是哪種努力。”
“比如?”
“比如你明知道姜御栢在偷看,還故意和我演了兩小時偶像劇。”他眨眨眼,“這種努力就很有創(chuàng)意。”
左禚祁被水嗆得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