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后一周·教室)
姜御栢趴在最后一排的課桌上,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眼睛。
陽老師站在講臺上,聲音溫和卻不容拒絕:“姜御栢,省演講比賽的推薦表,填好交給我。”
全班回頭看他。
他頭也不抬,聲音悶在臂彎里:“不去。”
“校長點名要你——”
“我說,不去。”不想都知道是他爸安排的。
鋼筆“咔”地一聲在他指間斷成兩截,墨水濺在桌面上,像一灘干涸的血。
(午休·天臺)
游悠找到他時,姜御栢正坐在天臺邊緣,兩條腿懸空晃蕩。
“你他媽——”游悠一把拽住他后領,“想死也別挑學校!”
姜御栢任由他拽著,笑得肩膀發(fā)抖:“放心,沒打算跳。”
他從口袋里摸出煙盒,叼了一根在嘴里,沒點。
“左禚祁在找你。”游悠說。
姜御栢的動作頓住。
“學生會要統(tǒng)計省賽名單,她讓我問你參不參加。”
“不參加。”
“她說如果你不填表,她就親自來問。”
姜御栢終于轉過頭,眼底一片陰郁:“告訴她,別多管閑事。”
(下午·學生會活動室)
左禚祁聽完游悠的轉述,鋼筆尖“啪”地戳穿了報名表。
“他原話?”
“一字不差。”
左禚祁冷笑一聲,把表格揉成團扔進垃圾桶:“行,不管了。”
江橙意靠在窗邊,陽光給他鍍了層柔和的輪廓:“真不管了?”
“他自己不想好,誰管都沒用。”
江橙意笑了笑,沒說話。
(周五放學后·空教室)
姜御栢踹開音樂教室的門時,左禚祁正在彈鋼琴。
琴聲戛然而止。
“有事?”她沒回頭,手指還按在琴鍵上。
姜御栢走到她面前,一把合上琴蓋:“省賽的事,別再讓人來問我。”
左禚祁抬頭看他:“你自己跟陽老師說。”
“我說了,她不信。”
“那關我什么事?”
姜御栢忽然俯身,雙手撐在鋼琴上,把她困在臂彎之間:“左禚祁,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稍微施舍一點關心,我就該感恩戴德地接受?”
左禚祁瞇起眼:“我施舍你?”
“不是嗎?”他冷笑,“高高在上的副主席,可憐一條喪家犬——”
左禚祁猛地站起來,琴凳被撞翻在地:“姜御栢,你他媽能不能別這么作踐自己?!”
“我作踐自己?”他一把扯開校服領口,露出鎖骨下還未愈合的傷口,“這才叫作踐!”
左禚祁呼吸一滯。
那是一個用刀刻出來的“左”字,結痂的邊緣泛著猙獰的紅。
“看見了嗎?”姜御栢笑得扭曲,“你不管我,我反而能活得像個人。”
左禚祁抬手給了他一耳光。
“清醒了嗎?”她聲音發(fā)抖,“如果自殘能讓你好受,那你繼續(xù),我絕不攔著。”
姜御栢偏著頭,舌尖頂了頂火辣辣的腮幫:“……真狠啊。”
“比不上你。”左禚祁撿起書包往外走,“表格我替你交了,愛去不去。”
門被摔上的瞬間,姜御栢一拳砸在鋼琴上。
琴弦震顫的余音里,他慢慢蹲下身,把臉埋進掌心。
(三天后·省賽初選現(xiàn)場)
左禚祁坐在觀眾席,看著空蕩蕩的選手候場區(qū)。
主持人第三次喊到姜御栢的名字,無人應答。
老師急得不停看表,最后嘆了口氣,對評委席解釋:“抱歉,這位選手棄權了。”
左禚祁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散場時,她在禮堂后門看見了姜御栢。
他靠在墻邊抽煙,煙霧模糊了表情。
“為什么不來?”她問。
姜御栢吐出一口煙圈:“不想。”
“你明明準備了。”
“準備了就一定要去?”他嗤笑,“左禚祁,不是所有事都非得按你的劇本走。”
左禚祁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笑了:“行,你贏了。”
她轉身就走,再沒回頭。
姜御栢站在原地,直到煙頭燒到手指。
(一周后·教室)
姜御栢的座位空了三天。
陽老師委婉地表示,他請了“病假”。
左禚祁面無表情地記著筆記,筆尖卻劃破了紙頁。
下課后左禚祁往學生會趕,游悠塞給她一張紙條:“那瘋子讓我給你的。”
紙條上只有一行字:
[別找了,我很好]
左禚祁把紙條撕得粉碎,扔進了垃圾桶。
姜御栢其實站在圖書館頂層的廢棄儲藏室里,透過窗戶看著左禚祁去學生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