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時,青玉突然開了殿門,她抖著說:“女郎,這幾日,你都必須在這兒了,這是陛下讓張太監轉的。”
我思忖片刻,這沈御哲的寢殿,不過,也好。
其他人也不敢直接闖進來找事了!
誰知,青玉下面的話,更是讓我慌了陣腳:“女郎,陛下,決定帶兵攻打邊境,后日將帶兵前往。”
攻邊境?這邊境全部是蠻人??!這……難道是為了鹿血?
我淡定下來,不可能啊,不可能,我不相信!
他是一國之君,不可能去的,一定不可能。
我,自己篤定了,但是,那毒,我自己怎解?
這一天,我過得十分不安,一邊是慈寧宮那邊,還有皇后那邊。
她們可能知道是我動的手腳,但是,沒有證據,她們也不能直接找我。
何況,現在的我還在養心殿這邊。
但沈御哲親自出征卻是給了我很大的震撼。這江山,他真能放下嗎?
不多時,已到用晚膳的時間,我躺在床上,緩緩開口:“青玉,為何還不進食?”
過了好久,我略感不對勁!怎么還不回我。
當我想起身時,突然聽到滴滴答答的腳步聲,我便明白了,是沈御哲?他要和我用膳?
誰知,沈御哲聲音非常幽怨的說:“怎么?你想自己用膳?我走?”
我蹙了蹙眉,剛想起身行禮,沈御哲快速走進:“平身,愛妃?!?/p>
我看著他,眼里冒出疑惑:“那妾身,如何用膳?”
沈御哲看著我,笑笑:“我喂你。”
用膳期間,沈御哲看著我,突然起了逗弄之意。
他用勺把飯送到我嘴邊,當我想張口時,他突然拉遠了。
好幾次,我憤恨的瞪著他,他卻開口了:“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何去邊境?”
我笑了笑:“不知道,不想問,不感興趣,隨便?!?/p>
沈御哲無奈的笑了笑:“愛妃,你的毒,要雪鹿的血,但那兒不是我的領地。”
我看著他,卻感覺看到了哥哥,父親,只有他們才會去為我赴死。
我不知道,他這是何意。
沈御哲看著我愣神,卻笑了笑:“朝中大將,沒有能為你去抓雪鹿的,還有,我原來,也是武將?!?/p>
這倒是提醒了我,是啊,他沈御哲能上位,靠了姐姐,也靠了不爭氣的哥哥——他篡位了。
沈御哲又開口:“他們沒本事,一定要一次,滅了邊族,如果一次不滅,他們定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攻,不如我一次就滅個干凈。”
“其他大將,還在南疆。”
我緩緩開口:“可雪鹿少有,而且它異常兇猛。你走了,朝中怎么辦?”
“許詩婉,朝中,還有宰相,還有沈棟修。”
沈棟修是沈御哲的弟弟,但他為人逍遙自在,所以有“逍遙王”的名號。
我愣了愣:“他?”
沈御哲看著我:“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我思忖:“可以讓哥哥去,你為什么要去?”
沈御哲看著我:“你哥哥是要和我一起去,光他一人去,我怎能安心?!?/p>
算計,他怕哥哥叛亂,勾結邊遠地區。
我看著他:“陛下,你愿我又心計,可您尚且不是這樣?!?/p>
沈御哲看著我:“你就沒什么要說的?!?/p>
雖然心里有些五味雜陳,但這一世,好些事變了,一些沒發生的事發生了。
用完晚膳,他笑了笑:“率真,我還以為你要只吃一點。”
我慢慢:“哦,我真餓了。并且還不知道,我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多吃了一點,怎么啦?”
沈御哲看著我,好久沒說話,隨后青玉和一些宮人,來收拾了東西。
他便過去批閱那些奏章了,我看著他,想著,他也是為了我的藥,但目的,好似又不是這么純潔。
隨后,我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這一夜,真好,我終于沒再夢到那些事了。
但是第二早,那些稀碎的聲音把我吵醒了,我慢慢抬眼。
沈御哲剛好也看著我,我不知怎么,感覺喉嚨發緊,感覺眼睛有些難受,最后,自己竟然慢慢:“陛下,一切小心。”
最后,我也只是硬生生的憋出一句“我定等陛下歸來?!?/p>
不知為何,我眼睛熱的不行,眼淚竟然奪眶而出。
不久,我竟聽到了他在整軍的聲響。
另一邊,沈御哲站在金鑾殿上,身披龍袍卻掩不住單薄的身形。
但殿內大臣們爭論不休的聲音像一群嗡嗡作響的蜜蜂,讓他太陽穴隱隱作痛。
兵部尚書慢慢:“陛下,讓別人去吧。”
沈御哲皺眉,凌厲問到“派誰去?朝中能征善戰的將領都在南疆平定蠻族之亂!“
沈御哲握緊了龍椅扶手,指節泛白。
“朕,今日將御駕親征,朝中還有沈棟修和宰相。“
五萬大軍列陣以待,旌旗獵獵。沈棟修身著金甲,腰間佩著龍紋寶劍。
這身裝束讓他顯得挺拔了些,但面甲下那張仍帶著嚴肅的臉,顯出多年征戰者的架勢。
“陛下,此行兇險,請務必在做決定時與我商議?!霸S鶴將軍單膝跪地。
沈御哲點頭,翻身上馬。
戰馬不安地踏著步子,沈御哲雙腿夾緊馬腹,厲聲:“眾將士,出發!“
大軍開拔,塵土飛揚。沈御哲回頭望了一眼漸行漸遠的皇城,那里有他熟悉的亭臺樓閣,還有他的妃子。
行軍第七日,天空飄起冷雨。
沈御哲的鎧甲內襯早已濕透,冰冷的鐵片摩擦著皮膚,磨出數道血痕。
“報——前方三十里發現叛軍哨站!“探馬飛奔來報。
許鶴立刻展開地圖:“此處是青陽關外圍,叛軍在此設防,必是為阻我大軍前進。我們兵分兩路?!?/p>
其余一些將領,在帳中將領紛紛獻策,沈御哲靜靜聽著,目光在地圖上游移。忽然,他指向一條蜿蜒的山路:“此路可通敵后。”
眾人一愣。軍師撫須道:“陛下明鑒,此乃樵夫小徑,大軍難行。但若派精兵...“
“聲東擊西。“沈御哲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顯現他多念行軍的熟練。
“主力正面佯攻,另遣千人由此路奇襲敵后。”
許鶴皺眉:“太過冒險。若奇襲失敗...“
“那朕親自帶隊。”沈御哲的話讓大帳內鴉雀無聲。
雨夜中,沈御哲率領一千精銳沿山路潛行。
山路泥濘,他三次滑倒,最后一次險些墜崖,被親衛死死拽住。
到達預定位置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放信號?!八吐暶?。
三支火箭沖天而起,正面戰場頓時鼓聲震天。
沈御哲拔出寶劍,劍身在晨光中泛著冷芒:“隨朕殺敵!“
沖鋒時,一支流箭擦過他臉頰,火辣辣的疼。
血腥味沖入鼻腔,他竟奇異的興奮起來,但這些蠻族顯然沒料到背后受敵,陣腳大亂。
當沈御哲的劍刺入敵人胸膛,那溫熱的鮮血濺在他臉上。
他眼中卻是燃起決絕的火焰。
“為了我疆土之大!“他高喊著沖入敵陣,身后將士士氣大振。
隨后又開始血戰,徐鶴與沈御哲倆倆配合。
正午時分,青陽關上升起了王旗。沈御哲站在城樓上,看著滿地尸骸,許鶴走來,單膝跪地:“恭喜陛下,但未抓住首領?!?/p>
沈御哲望著遠方連綿的群山,那里還有更多叛軍盤踞。他擦去臉上血跡,輕聲道:“還有一戰,如若我死了,你一定要找到雪鹿,救許詩婉?!?/p>
許鶴跪下:“不可能,陛下?!?/p>
接連三場小勝后,大軍逼近叛軍主力所在的朔方城。
探報顯示,叛軍首領拓跋烈已集結八萬之眾,是王師的兩倍。
軍議持續到深夜。蕭景琰盯著沙盤,忽然問道:“城中百姓幾何?“
許鶴一怔:“約三萬戶?!?/p>
“若強攻,百姓必遭涂炭,并且肯定不服。”沈御哲眉頭緊鎖,“可有誘敵出城之法?”
許鶴搖頭:“拓跋烈老奸巨猾,不會輕易中計。“
蕭景琰沉思良久,突然指向沙盤上一處山谷:“此處地形如何?“
“回陛下,是葫蘆谷,入口窄腹地寬,易進難出?!?/p>
“那我們就請君入甕。”
次日,沈御哲親筆寫下戰書,遣使送往主城。信中極盡挑釁之能事,稱拓跋烈為“藏頭露尾的鼠輩“,并揚言三日內踏平朔方。
“陛下,此計太過明顯...“許鶴憂心忡忡。
沈御哲卻笑了:“越是明顯,他越會懷疑有詐。朕賭他寧愿在野外決戰,也不愿困守孤城?!?/p>
果然,第二日探馬來報,叛軍傾巢而出,直撲王師大營。
沈御哲立即下令拔營后撤,做出怯戰之態。
途中,他特意命人丟棄部分輜重,更顯倉皇。
大軍退至葫蘆谷口,他留下韓遂率兩萬人設伏,自己則帶剩余部隊繼續“敗退”。
當夜,蕭景琰巡視軍營。路過傷兵營時,他聽見里面傳來壓抑的呻吟。掀開帳簾,血腥味撲面而來。
軍醫正為一個腹部中箭的年輕士兵處理傷口,那士兵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歲。
“陛...陛下!“傷兵們掙扎著要起身。
蕭景琰示意他們躺下,走到那個少年士兵身旁:“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陛下,小人叫王瀟。“少年疼得臉色煞白,卻仍強撐著回答。
蕭景琰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這是御用金瘡藥?!?/p>
他親自為少年敷上宰相的二兒子,皇后的弟弟。
離開傷兵營時,親衛低聲道:“陛下,那藥是先帝留給您...“
“他們是為朕而戰?!鄙蛴芡鴿M天星斗,“明日過后,不知多少兒郎能再見家鄉明月?!?/p>
黎明時分,探馬來報:叛軍已入彀中!
沈御哲立即率軍回師。當他登上葫蘆谷旁的高地時,只見谷中煙塵蔽日,叛軍如潮水般涌入狹窄的谷口。許鶴的伏兵隱于兩側山崖,只等信號。
“再等等...”沈御哲緊握劍柄,“等主力全部進入?!?/p>
當叛軍大旗出現在谷中央時,蕭景琰高舉寶劍:“放箭!”
萬千火箭如流星般墜入谷中。干燥的秋草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叛軍陣型大亂。
慘叫聲甚至傳到了高地,沈御哲面不改色,下令全軍沖鋒。
戰斗持續了整整一日。沈御哲始終沖在最前,銀甲早已被鮮血染紅。
有三次他險些喪命,全賴許鶴拼死相護。黃昏時分,他在亂軍中瞥見了拓跋烈的狼頭大旗。
“隨朕來!“他率領一隊精銳直撲敵酋。
拓跋烈是個滿臉虬髯的巨漢,見沈御哲沖來,狂笑著揮動雙斧:“乳臭未干的小兒,找死!“
兩馬相交,沈御哲的寶劍與雙斧碰撞出刺耳聲響。他虎口震裂,卻死死握住劍柄。
第二回合,拓跋烈一斧劈碎了他的肩甲,鮮血頓時浸透半邊戰袍。
“陛下!”親衛們驚呼著要上前。
“退下!”沈御哲厲喝。他想起朝堂上大臣們輕蔑的眼神,想起出征時將士們的懷疑目光,想起那個與他同齡卻已奄奄一息的傷兵...
第三回合,當拓跋烈雙斧高舉時,蕭景琰突然從馬背上躍起,寶劍如銀龍出洞,直刺敵喉。
拓跋烈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帝王,轟然墜馬。
沈御哲站在尸體旁,高舉染血的寶劍:“拓跋烈活捉!降者不殺!“
叛軍見主帥被抓,紛紛棄械投降。夕陽如血,照在帝王身上,為他鍍上一層金紅色的光芒。
三日后,沈御哲在朔方城接受了殘余叛軍的投降。他出人意料地赦免了大多數士兵,只處決了幾名罪大惡極的頭目。
“陛下仁德!“降將們叩首不已。
沈御哲卻看向城外新立的墳冢,那里埋葬著雙方戰死的將士?!胺请奕实拢皇菤⑷艘讯啵辉冈僭鞖⒛??!?/p>
夜晚,沈御哲看著拓拔烈:“這兒,可有雪鹿?”
拓拔烈看著沈御哲:“沒有!”
沈御哲看著拓拔烈:“如若你如實告知,我可放你親族一命?!?/p>
拓拔烈眼里投出精光:“我有,我就有?!?/p>
沈御哲看著:“何處?難不成假?”
沈御哲逼著拓拔烈把鹿的位置說出,結果,那鹿,十分頑固。
沈御哲被它撞了好幾次,許鶴看著:“為何不殺?直接弄回去?!?/p>
沈御哲看著徐鶴:“如若,那血只能為新鮮鹿血呢?”
許鶴怔了怔。
許詩婉在另一邊,只有體內淤堵,傷疤未完全結痂,背部腫的和饅頭一樣。
她已聽聞了沈御哲的各種英武。
只是不知什么時候會回來。
沈御哲這邊,依然和雪鹿一次次斗爭,后來,他身上也是青紫不一,許鶴也來嘗試。
但沈御哲卻說:“朕要回京,你不保駕護航了嗎?”
許鶴慢慢:“您,也可以看好我!”
沈御哲卻笑了:“我答應了你妹妹,我親自,帶去?!?/p>
許鶴也就沒再繼續多嘴了。
馴服雪鹿,已是一日之后。
沈御哲帶兵和許鶴一起回了京。
路上,沈御哲堅持著,不被疼痛所打敗。
沈御哲心中依然想著:許妃,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