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o,vuolechelefacciaqualchedomandapiùtardi?(老板,過一會,需要我去問她一些問題嗎)”
“Nonc'èbisogno.Staiindietro.Quandosisveglierà,glielochiederòiostesso.(你先退下,等她醒過來我會親自跟她說。)”
“Buon,capo.(好的老板)”
然后,滴滴答答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蘇青青緩緩睜開眼,她感覺到,冰涼潮濕的石板,正在侵蝕著她。周邊環境黑暗,感覺像是在某種底下的空間。她瞬間警覺起來。
剛才那些聲音...
意大利語。對,就是意大利語。她有能力通過說話者的發音、語調判斷語言的種類,雖然她并不能聽懂。
她瞬間警覺了起來,爬了起來,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座祭壇一樣的大廳,祭壇的中間,是天井,天井之上,陽光如瀑布一樣灌進來,呈現一道不規則的柱體,而這一柱光線,并沒有將整座大廳照亮,比如她現在所處的位置,就依然昏暗。
在她的身邊,是一級級的,長滿青苔的圓潤石階。
石階約二十余級,蘇青青看向祭壇頂端,一個須發如雪,滿臉褶皺的白人老頭,正襟危坐。
“Whoareyou?WhyI'mhere?'”蘇青青問道。回聲回蕩在這空曠的祭壇大廳之中。
“你可以跟我說中文,我能聽懂,你可以叫我洛倫佐”老頭用一口帶著濃重外國人口音的腔調陳述著:“不要緊張,我們不會傷害你。弦小姐一定跟你說過,我們對你很好奇吧。”
這種外國人,蘇青青見了太多;由于CSIB的工作性質,她經常與一些刺探技術機密的外國間諜斗智斗勇。這個老頭一定是不懷好意。她在想,要不要把老頭拿下,反正周圍看山去似乎也沒別人,而且,一個老頭能有什么戰斗力。
不過呢,洛倫佐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周圍都是我們的人。你不要胡來。況且,我們對你的國家機密完全沒有興趣,我們感興趣的,只是你身上發生的一些事,我相信這些事,你自己,也很好奇。而這些事,我們可以給你答案。”
所以其實,蘇青青也完全沒有必要那么緊張,既然老頭是這個態度,那也沒有必要完全和他敵對;只要自己口風嚴,不泄露任何機密,這就可以了,犯不著動手。況且,給洛倫佐這么一說,蘇青青也開始產生好奇,這個意大利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你說的我身上發生的事情,指的是什么?”蘇青青問道。
“我聽說你對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路人,生出了極端的厭惡,還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是不是?”
蘇青青心里一震。難道這老頭,知道什么內幕?
“是....是的。但是這也許是我缺乏休息,精神錯亂...“
“不不不,女士,絕不是這樣。你是不是好奇,我們到底是什么人,我們是干什么的?聽我跟你說完。有的時候,你是不是會好奇,為什么人類社會能取得那么多技術突破,為什么每個時代都會出現每個時代的天才,像亞里士多德,達芬奇,王莽等等,不勝枚舉?”
“那...人和人的智商本來就有差異嘛...這有什么奇怪的。”蘇青青將信將疑。
“不是這樣的。我來告訴你,我們萬序樓的由來。我們的先祖,第一任樓主...”
【公元23年潁川郡】
“老實點,不然老子抽死你!”一隊手握兵戈的軍士,押著一名被五花大綁的囚徒,走向此時正燈火通明的大軍軍營。營旁的籬笆上,一面繡著象征皇室之盤龍的軍旗迎風招展。
囚徒雖步履艱難,但搖桿筆直,面無懼色;一眼視之,絕非等閑之輩。
很快,軍士們就將這個人押到了中軍大帳之外。為首的軍士,卸下裝備,在帳外,由兩個全副武裝的衛士搜身之后,走入了營帳。
半晌的功夫,軍士出,高喊:“帶俘虜,大將軍升帳!”
就這樣,這個男人,被帶到了營帳內,正在閱讀書簡的大將軍面前。
大將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年少有為,頗有威武帝王之象;威武而不失文雅。
“見大將軍為何不跪!”軍士怒喝。
男人不為所動。
“你就是周秀啊,你使詭計把我抓到這里來,我是個軍人,你安得我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大將軍放下手中的書簡,打量著這個階下囚。
“公孫封,是叫這名吧,潁川守將,有萬夫不當之勇。今日,本將軍當給你加上一條,悍不畏死。”
“不過巧言令色。”公孫封把頭扭了過去,看也不看將軍一眼。
大將軍這下來了興趣,從案上劍架之上抽出寒光閃閃的佩劍,把玩了起來。之后,便徑直指向公孫封:“王莽到底有什么好的,不過是我們大圣朝亂臣賊子,篡位而立,屠戮功臣,施荒唐之政,終致生靈涂炭,萬民倒懸。你等世食圣祿,何故助紂為虐?”
“呵“公孫封冷笑了一下,卻一言不發。
“哎呀,這讓本將軍很難辦啊,這帳都升了,本將軍是尋思著,讓你說個故事給大家聽,但是爾等什么也不說,這可是壞了大家的興致。既然你不愿意說,那不妨這樣,那換個人說。凌冬轅,出來吧。”
沒等現場眾人反應過來,將軍背后的暗幕中徐徐走來一個半張臉蒙著黑布的年輕人。
“是,周將軍。”年輕人朝向周秀微微鞠躬行禮,隨后,轉向了眾將領所站的方向。而公孫封,此刻位于凌冬轅和他們之間。
“既然公孫將軍無可奉告,那這個故事,就由我來說。首先,我從不信鬼神,所以在座諸位,不要拿怪力亂神來搪塞于我。”
話說到此處,在場武將,紛紛交頭接耳,互通有無。
不信鬼神,倒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眾人想要議論的,主要是這個年輕人的身份問題。
凌冬氏,并非氏族。朝堂之上,無半點勢力。然而,這個姓氏,卻隨著一些小道消息和民間故事,廣為流傳,不脛而走。傳聞中,凌冬氏乃大圣朝有名的發丘世家,以盜墓為生。這恐怕就是眼前這個凌冬轅,不懼鬼神的原因。畢竟這是人家的吃飯東西,若是迷信,也定然是吃不得這口飯的。
而那些戰功赫赫的武士,見一個盜墓賊,竟成了大將軍的幕僚,是該覺得甚是晦氣。
“肅靜。”周秀看出眾人不服,嚴肅地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些什么,人家一個發丘的,跑到我帥帳之上指點江山,怕是眾人不服。但是我要說,凌冬先生可不簡單,他能看懂上古圣文。在鑒古通今這件事情上,他是你們所有人的老師!”
議論聲并沒有停下,而是有愈演愈烈之勢。不過,風向似乎逆轉了。
“什么,古圣文?就是刻在龜板上的那種?”
“哎喲,那可了不得,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全國都沒有幾個先生能看懂的,不會是在胡說八道吧。”
“抬家伙。”凌動轅揮了揮手,只見帳外,兩名兵士,吃力地抬著一片巨大的白色龜甲,進入帳內。在龜甲上方,雕刻了密密麻麻的令人云里霧里的鬼畫符。這便是古圣文了。
“你們一定好奇,我今天為什么要把這樣一件東西抬到這里。但是我想說的是,今天,大將軍和我,給諸位準備了一出好戲。來,把人犯帶進來。”
話音剛落,武士又將一名披頭散發,身著囚衣,看上去瘋瘋癲癲不停嘀咕的囚犯架進了帳內。
“好戲現在開始。我們從這個龜甲,開始解讀。這龜甲是我們凌冬家發丘之時,意外得到的。你們看這第一行,這第一個符號,是一個人在睡覺,在古圣文里面,這后面的東西,應該是一個人睡覺的時候做夢,夢境里的東西。我們接著往下讀。這個上古時代的人,在他的夢境里,被關進了.....一個鐵籠子?”凌冬轅的手,指向了一個由密集五條豎杠組成的符號,這個符號,比前后的字符,更加潦草,似乎是此人忘記了這個字怎么寫。
“我解釋一下,在古圣文中,是沒有五條豎杠這個字的,這個符號,是這個人生造出來的,他為什么要生造,因為他夢到了他沒有見過的東西,他只能按照夢境里的樣子,把他看到的東西畫下來。”
“那么什么東西,是五條豎杠,結合下文,我發現,這五條豎杠,指的是現在鐵制的一排豎杠隔開的牢房。提醒你們,上古時代,并沒有今天這種牢房。這是后來才有的東西。我們接著往下讀。這個人,看到在牢房一側的墻壁中間,有一塊石頭是紅色的,和其他的石頭都不一樣。紅色就是血的顏色。你們看到沒有,這有個符號,是一個人在流血,血落在巖石上。”
“哦還有,這塊龜板記載,龜板的作者在夢里有三個女兒,住在江北的渡口附近。”
說到這里,凌冬轅走到了跪地的囚犯身邊:“你是有三個女兒嗎?”
“是...大人...“囚犯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的家在哪里?”
“江....江北,北津渡...”
頓時,場面沸騰了,在場眾人,喧嘩了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龜甲是這個人刻的?那也不會啊”
“應該純屬巧合吧,這能有什么關系..”
凌冬轅回頭望了望大將軍。大將軍明白了他的意思:“肅靜!繼續聽他說!”
軍令如山倒,場面立刻安靜了下來。
“我解釋一下。前些日子,我聽到兩個獄卒在酒館對話,說道在舂陵大獄里面,有一血色石頭做成的磚,嵌在一間牢房里,從外向里視之,十分好看。當時我正好解讀了這片龜甲,這種巧合,令我十分震驚。于是,我便去將軍府面見將軍,用我凌冬氏的名譽做擔保,讓我去了趟大獄,見到了關在這里的囚犯,就是你們眼前的這個人。我問了他幾個問題,就跟你們剛才見到的一樣,全都對上了。”
“我插一嘴,會不會是上古時代的那個人,預言到了后來發生的事情?”一名老將忍不住想展現一下自己的推理能力,如是說道。
“也許是吧,這是一種可能的解釋。不過,反過來,我們也可以說,這龜甲的作者的夢里,帶著你們眼前這個人的記憶。”
“哼,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國家大義之類的話勸降于我。不成想,竟是個不成氣候的江湖妖人,周秀啊周秀,你也就這點能耐了。”公孫封滿臉不屑。
“你說是就是吧,不過呢,今天,既然將軍讓我來說這個故事,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該不會以為,這只是一個故事吧?”
“那不然呢?”
“也是,這都什么時辰了,按照常規,大軍已經就寢了。本身這些將軍也該回去睡覺的,結果被我拉過來聽這個無聊透頂的江湖妖術,那按理說,確實應該把我砍了,確實...“
隨著凌冬轅說完,帳外傳來了陣陣呼嘯的風聲。
“好大的妖風啊...毫無征兆。東南風。”凌冬轅說道。
“呵,還不是拜你這妖人所賜,還在這大驚小怪,你真是沒有必要。”
“話好像不能這么說吧,潁川城就在東南面,你是潁川守將,這妖風,得是從你那里刮過來的。說道妖風...如果...”
正在此時,“嗖”的一聲,一支燃著熊熊烈火的火箭,從東南面穿帳而過,徑直射向了那名可憐犯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