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社團安頓在夜店里之后,盛冕垠從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擠出了一條出路,移步到了屋外。當他穿過那一道黑色的大門,來到外面時,剛才那種“震天撼地”的音樂,在他的世界里停歇了。
門外立著一些已經喝的七葷八素的人,東倒西歪的;或三三兩兩的點著香煙聊著什么,或互相攙扶著似乎在等待網約車。還有幾個營銷坐在石階上紅光滿面的交談,似乎是在聊今天的生意怎么樣。
雪薇怎么樣了?
盛冕垠看了看消息記錄;不過又失望地熄滅了屏幕。并沒有來自她的任何消息。
正因為這樣,他是一點點玩的心情都沒有了,現在那么晚了,他真的很想趕緊立即打個車回學校,再到處找上一通,把雪薇找回來。
正當他想著這些事的時候,他注意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也從X-Dance的大門里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不過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社長在這里,也許是剛才被廳里的燈球閃暈了眼睛?
這人是個大一學弟,好像是叫劉齊還是什么的,染著一頭金黃色頭發(fā),胳膊上還紋著麒麟紋身,穿著黑色運動背心,看上去有些肌肉,胸前掛著一條碩大的金屬鏈子。
“這好像是考古社社員吧...不過我沒什么印象,不太像是我招進來的。”盛冕垠想著。
劉齊細細簌簌地對著手機說著什么事情:“老大?你說要灌誰?哦,她啊,你確定?”
“好的,知道了,包在我身上的。“
夜店發(fā)生這種事情見怪不怪,看樣子應該是有人看上這個酒局里的某個異性了,所以就想辦法將其灌醉,然后再帶走發(fā)生點什么。
這個劉齊,是考古社那一桌的嗎?
如果是,盛冕垠作為社長,這種事按理說應該管。
他翻了翻手機中的群聊,結果發(fā)現劉齊果然在今天這個酒局的群聊中。
這下可好了,如果不干預,今天估計會有社團里的某個妹妹“慘遭毒手”。
于是,他撥通了林煒琪的電話。
不過顯然里面過于嘈雜,應該沒有人能聽見手機鈴聲,所以并沒有人接電話。
于是,他只好再次進入場內。再次穿過各色人群,幾分鐘后,拉著一臉懵逼的林煒琪從屋里走了出來。這個時候,劉齊已經不在門口了,應該是進去了。
“你干啥啊?你自己不在里面玩也就算了,你還把我拖出來,到底什么事?你是社長欸”林煒琪非常不可思議地問道。
盛冕垠右手捂臉,似是有些不太舒服;其實他就是不太舒服,確實不是裝的:“抱歉,我早上遇到點事,而且也是考古社的事情,我跑去調查海源有限公司了,因為給這么多贊助,真的非常反常。所以我留點我覺得也是對的。”
“你查出什么了嗎?”
“我也查不清楚他們?yōu)槭裁匆鲞@筆錢,不過他們那個園區(qū)蠻大的,里面有很多保密的高科技企業(yè)。具體有什么我不能說。有國家背景,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解釋清楚公事之后,盛冕垠便開始向林煒琪解釋他的私事:“然后早上去參觀的時候跟雪薇鬧了點別扭,現在都沒理我呢。所以你別怪我今天沒心情玩。里面的事情你多兜著點。你知道嗎,里面有人要給女生灌酒,具體灌的誰我也不知道。你盯著點,別出狀況了。”
林煒琪聽后,反倒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這很正常吧...你還攔著人得吃不成,不然我們的局以后誰來?你跟營銷說,酒全部換成黑桃A,管夠。”
“你糊涂啊,400萬呢,我們的局會缺人來嗎?算了算了,你不管我管。”說罷就帶著林煒琪回到夜場里去了。
眾人聽了,紛紛露出興奮的神色。有的用力點頭表示贊同,有的興奮地鼓掌,還有的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摩拳擦掌。大家的熱情瞬間被點燃,現場的氣氛愈發(fā)高漲。于是,游戲在這熱烈的氛圍中開始了。
盛冕垠也被大家的熱情感染,暫時拋開了心中的煩惱,全身心地投入到游戲中。大家圍成一個緊密的圈,每個人都伸出右手,掌心向下,手指張開,放在旁邊人的手背上。此時,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專注而緊張,緊緊盯著彼此的手,仿佛那是一場無聲的戰(zhàn)斗。音樂聲依舊震耳欲聾,燈光依舊瘋狂閃爍,但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小小的游戲上。
第一輪,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誰也不想第一個出錯。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氛越來越緊張,每個人的心跳都在加速。突然,林煒琪看準時機,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旁邊的同學反應稍慢了一些,手指被林煒琪成功抓住。大家哄堂大笑,紛紛鼓掌。輸的同學無奈地聳聳肩,端起桌上的酒杯,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他的臉上露出微微痛苦的表情,但很快又被笑容取代,融入到這歡樂的氛圍中。
盛冕垠這個考古社社長在人群中精準地站到了那個劉齊對面的位置上,這樣就能精準地觀察到,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然而,劉齊除了與左右側兩個男生勾肩搭背以外,似乎并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的舉動。正在納悶時,他感到有人抓了他的大拇指。他側目一看,竟是玩high了的林煒琪,一臉得意的看著自己,指了指臺子上的酒杯。于是,按照規(guī)則,他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把社長灌醉!”很快有社員開始起哄,喊聲縱然是在如此吵鬧的環(huán)境中也能聽清。
看著自己再次被抓住的手指,盛冕垠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怎么還有灌社長的,這到底是什么操作?不過既然玩了這個游戲,總不能賴皮是不是?
于是,他再次端起另一個酒杯,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他本來也就不是一個肢體反應特別迅速的人;如果沒有人針對他那還尚好;如是有人刻意為之,他怕是沒有那么容易扛得住的。
此時此刻,在女生宿舍樓,雪薇正躺在床上,思考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自己到底是不是有點反應過度了?是不是應該打開手機,給男朋友回個消息?看雨湘憂心忡忡的傻坐在椅子上對著平板電腦,雪薇尋思,要么問問她?
“雨湘?你干什么呢?幫我出個主意唄。”
雨湘沒有答應,房間里鴉雀無聲。雪薇沒有注意到,雨湘的電腦上,一個聊天窗口開始了跳動。
雨湘突然從面無表情變成了神情激動,敲起了藍牙鍵盤:“你終于回我了,你為什么老是不理我?”
對方沒有立即回復。
不過聊天窗口頂上,跳動著“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這行字時隱時現,卻始終沒有完全消失。
“雨湘?你說,我是不是不該這樣?我覺得他其實也不是故意的,不然我給他回個消息?”
雨湘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是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什么。
“她怕不是網戀了吧,不然哪有這么死死盯著屏幕,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雪薇想著。
平板屏幕上,聊天窗口中終于彈出了對面人的回復:“今天在有事。”
在這簡短的五字回復之后,一切再次杳無音訊。于是,雨湘那剛顯得有些血色的表情,再次變得呆若木雞。
“看來真的是網戀了。”雪薇想著。不過,她這個網戀對象真的有點東西誒,怎么突然就能讓雨湘神魂顛倒的,在這晚之前,雪薇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么一茬事,她一直感覺雨湘應該是一個瀟灑的單身狗;而現在看下來,似乎非但不瀟灑,反倒是有些舔狗了;這種反差足以讓人產生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喂,你早上還說,讓我晾著盛冕垠的,結果你倒好,被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男人搞得茶飯不思的,如果我是你,我就訓他一頓然后讓他一邊涼快去。”雪薇的臉上露出一種不過如此的不屑感。畢竟白天在醫(yī)院屋檐下那個雨湘,對于她來說,那可是人生導師一般的存在。
雨湘完全停頓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接著把椅子轉向了雪薇這邊;雖然明顯她無法完全放下她的心事,但并不愿意讓雪薇覺得,她和白天相比有著過大的反差。所以她裝著不在意地說道:“說得對,我已經不想理他了,隨他去吧,一邊涼快去。”
不過這樣的故作瀟灑,又激起了一旁雪薇的八卦之心。
“雨湘啊,你這到底是個什么人啊,能跟我分享一下嗎?”雪薇起身,從上鋪床上踩著梯子爬到地面上;穿上拖鞋,然后快速地走到了雨湘一側;還沒等她來得及轉過身去將平板息屏,雪薇就已經直勾勾地盯住了她的屏幕。
“嵐爺?”
這什么人啊,名字居然叫爺,看上去蠻抽象的。雨湘這個時候想要阻止雪薇繼續(xù)看下去,不過顯然這個時候雪薇距離平板距離更近,于是她便放棄掙扎了。畢竟,在各自的感情問題上,雪薇也沒有跟她藏著掖著,那么本著以心換心的原則,她一樣沒必要瞞著雪薇。
這個嵐爺的頭像,是某著名動漫里一個籃球運動員的畫像。打開他的朋友圈,朋友圈封面也是另一個著名球星在一場知名籃球賽中灌籃的照片,似乎很喜歡籃球。不過,這就是他們能掌握的所有信息;這個嵐爺的朋友圈空空如也,似乎把她屏蔽了一樣。
“你咋喜歡上他的呀...”雪薇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Emmm,你看看他寫的東西,我覺得有種靈魂上的共鳴,所以就...你們倆寫的東西我都看。”說著,便轉過身,拿起平板,搗鼓了一會,調出了一個文檔,打開并交到了雪薇手上。
雪薇接過平板看了看,從文體上說,這不是標準的小說;里面有大量的抒情篇幅,通篇看下來,故事性也沒有那么強。不過,應該也不能算純粹的散文,因為雖然故事性不強,但是也不能說它就沒有故事。
“青春傷痕文學。”
很快,雪薇就給它下了一個大致的定義。其實也就差不多;這本書的標題好像很長,有十幾個字;能一次記住的怕也絕非凡人。雪薇只能記得,這超長標題的最后四個字叫“青春無悔”。
“你見過他沒有?”
“沒有,我說了,是靈魂伴侶。“
“哦,是嗎?那你說他這一天,怎么就跟消失了一樣,不找你,也不回你消息?我覺得他可能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
不過雪薇話音未落,雨湘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雪薇瞄了一眼來電人的備注:“嵐”。
“好吧你當我什么都沒說。”
雨湘似乎并不想讓雪薇聽到通話內容,于是起身,拿著手機走進了衛(wèi)生間,把自己關在了衛(wèi)生間里,然后細細簌簌地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