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冕垠躺在醫院里休養那會兒,蘇青青經過了長久的思考,再疊加在星門計劃總部所遇到的那些怪事,最終決定向萬序樓探求一切的答案。
畢竟,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生出如此強烈的,不受控制的情緒,遠非常人所能理解,如若任其發展,會讓自己終日生活在困惑和恐懼中。
不過此時此刻,她對于如何聯系上萬序樓的人,完全不知。直到她離開那座神奇的山洞,洛倫佐也沒有提起過任何與之有關的信息。
自那次事件以后,蘇青青曾經利用自己的業余時間再探向芳山,但是卻一無所獲。她能找到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山林。她知道,從時間來看,山洞一定就在不遠處,因為在被林弦放倒之后,萬序樓并沒有充分的時間把她轉移到別處。按照與遇見咖啡的直線距離來看,無論采用何種交通方式,把她整個人完整地挪到向芳山,就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話雖如此,找不到的依然是找不到。
想想也知道,如此一個什么組織,既然有本事把她綁票進入大本營還敢再放她出來,那他們就一定還有后手,能夠阻止來者僅僅憑借著一個向芳山的模糊坐標,就端掉他們的老巢。所謂的“他們相信蘇青青不會把萬序樓的存在告訴別人”,只不過是一種話術和說辭而已。
既然此路不通,那便另尋他法。
從洛倫佐的介紹來看,萬序樓存在的最重要的意義,便是探究一系列與“靈魂”或“意識”相關的問題。那么,或許在發生靈異事件的地方,能夠尋覓到一些與萬序樓相關的線索呢?
可以一試。
于是,她搜集了近期大湖市內眾多發生靈異事件的新聞報道。其實,靈異事件倒也沒有那么常見。而且大部分報道,造假痕跡明顯,屬于是一眼假。在這些報道中,很快,她便鎖定了一條,她認為有用的信息。
《彼方蕩電子廠舊址一女子離奇死亡,此地曾發生靈異事件》。
之所以選擇這條報道,是因為若是真的死了人,她可以通過公安系統的檔案查詢到。這樣非常容易驗證事件的真實性。
很快,她便把報道轉發給了自己在公安系統的聯系人,而對方,也在幾分鐘的時間內,快速地將結果回復給了她:“確認此事件系正常發生。”在這句話后面,補充了死者的身份信息,包括籍貫、年齡、出生年月等等,并且還備注了目前該案件的調查結果:
在廢棄廠房內,由于精神失常,以鈍器擊打自己頭部致死。已按照自殺案件進行結案。
“鈍器擊打自己頭部?這也太蠢了。”蘇青青想著。常見的自殺方法有許多種,但是用鈍器擊打自己頭部這種方法實在是駭人聽聞,讓人難以置信。而且這個電子廠本身也是發生過靈異事件的場所,這便又為此案件增加了幾分疑點。
那么,就從這個案子開始查吧。說不定在這個過程中,一些關于萬序樓的蛛絲馬跡,便會漸漸浮出水面。
此刻,在醫院病房內,盛冕垠已經拿到了新手機;他將平時常用的軟件重新安裝到新手機中,隨后便迫不及待地檢查雪薇的消息記錄。
在聊天記錄的最下面,是一條很長的留言。
“盛冕垠,我知道你有考古社的事務需要處理和張羅,外加我跟你吵架了,所以我并沒有想怪你單獨出來玩不帶我。但是無論如何,我昨天看到的場景,實在是我不曾想象,難以預料的。我之前也并不知道你竟是這樣的人。
哦對了,還有,你忙活的那些項目,也讓我很不舒服。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我也不想跟他們有任何的交集。
最近不要聯系了。我們都重新思考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雪薇”
剎那間,盛冕垠感到心中如同地震一般,有如當頭一棒。他當即編輯了一條簡短的信息發送了回去,結果不出所料,雪薇已經將他拉黑了。
林煒琪聳了聳肩:“早猜到,肯定是這樣的。節哀順變。”
盛冕垠急了眼:“你們幫我想想辦法啊。”
二人面面相覷,想也拿不出什么靠譜的主意。
“對了,緬因貓,有件事,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林煒琪的語氣,帶著一絲征詢。不過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怎么了?快說。”
“你記不記得,昨晚你和我說過一件灌酒的事?”
盛冕垠稍加思索,就想了起來。就是那個劉齊。昨天的酒局上,先后有兩個人被灌酒。這第一個人便是他自己。不過他喝醉之前,也并沒有覺得這件事情有什么疑點。畢竟他是社長,如果眾人起哄想把社長灌醉,也是正常現象。不過除了他之外....
“所以我喝醉之后,有人灌了秋綾?”
“嗯。”林煒琪點了點頭:“她醒酒以后知道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后我們也聯系不上她了。這件事怪我。當時本來能阻止那個劉齊的。”
“那么這整件事情就完全是個陰謀。”
阿偉又搖了搖頭:“你跟我們說沒用,你還是得跟她去解釋。”
盛冕垠也沒再說什么,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他瞟了一眼手中嶄新到發亮的新手機,疲憊的眼睛中突然閃現出一絲發現了宇宙奧秘一般的睿智之光。
“對啊,剛才怎么沒想到呢,我手里現在有的是錢,我難道還能怕她不理我了不成?”他想著。在這個世界上,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是在生活中,若想讓枯燥單一的生活變得豐富,若想制造一點一滴的感動,乃至想把黑白的世界妝點的五顏六色,所依靠的,無非還是賬戶之中這種看似冰冷的數字。而現在,這恰恰是他所擁有的。
沒有絲毫的遲疑,他立刻開始了行動。
在清楚盛冕垠的計劃之后,阿偉打量了他的身體狀況,表示了反對意見:“不行,你在這里呆著,哪兒都不要去。”
然而,僅僅憑著阿偉一句話,顯然完全說服不了盛冕垠;他甚至直接從病床上直接站了起來,試圖告訴阿偉他現在沒有問題,已經可以出院了。不過顯然,當前的情況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一陣鉆心的疼痛突然在傷口處擴散開來,這種不妙的感覺,差點如同一只無形的大手,將他按倒地上。好在他扶住了病床,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病床的邊緣,這方才避免了倒地。病床的金屬結構也因為受力不均,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
如此場景,已經讓阿偉完全看不下去了,可以看出他已經回頭對著病房門的方向,準備把門外護士站的護士招呼過來了;不過林煒琪拉住了他:“算了算了,多大點事。雇兩個人把他推著不就好了嗎?你覺得你能攔得住他嗎?”
當天晚上,月色姣好,萬里無云。抬頭便是一輪宛如銅鏡的懸月。近日,時間已經步入深秋,天氣早已轉冷。不過今天的溫度卻格外適宜;因此,宿舍區附近的道路上人頭攢動,好不熱鬧,充斥著輕松愉快的氛圍。
不過,雪薇和她的室友雨湘二人,卻雙雙窩在宿舍里,不曾外出。
雨湘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單手托腮,沉寂了半晌,擠出這么一句話來:“雪薇,我看你的小說今天是要斷更了。”
雪薇躺在床上,四肢攤開,猶如食物中毒了一般,一動不動;一縷青絲蓋住了她無神的眼眸,她卻絲毫沒有在意,也沒有動手整理一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寫了,想想都覺得惡心。我前些日子還把他帶入到我的書里了。現在看到那堆東西我就能想到他昨天那個樣子,真晦氣。”
“依我看啊,你就趕緊跟這渣男分了。一了百了。”雨湘用著最有氣無力的語氣,訴說著她對室友最“堅定”的建議。很顯然,她自己也有心事。這倒是成功的吸引了雪薇一部分的注意力,把她從自己和盛冕垠的事情中抽離出來。
“雨湘,你不對頭。你今天怎么回事。”雪薇終于換了一個坐著的姿勢。
“嵐爺不理我了。一整天沒回我消息了,電話也不接。”
“你這個明顯更不靠譜好吧,你連他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就這樣和他網戀了?”雪薇問道:“依我看,也是個渣男。”
聽了這話,雨湘似乎顯得反而不大樂意了:“誰說的,我覺得他平時挺好的啊,很會找話題,而且挺陽光的。”
原本悶悶不樂的雪薇倒是對她的這個室友感到無語。突然,她腦海中浮現了之前和盛冕垠在盛莊的寺廟里時,她曾經說過的話。“我一直相信,菩薩只保佑正緣;若是孽緣的話,當你拜過菩薩之后,便會很快分開。再看看現在發生的事情,我覺得真的很靈。雨湘,不然你也去拜一拜?”
雨湘倒是很快接上了她的茬:“我也聽說過這個說法。類似的說法還有很多。工業區那邊不是有個大摩天輪嗎,我聽學長學姐們說那個摩天輪也有類似的效果,好多情侶一起去坐了那個摩天輪之后,沒多久就分手了。不過,這得兩個人一起去吧...我現在連他的人影都找不到呢,去哪拜。”
“你說得倒也在理。”
就在此時,窗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人聲。這聲音,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雨湘第一個發現這個異常,她移步到床邊,向宿舍樓外面看了過去。
只見天空中,出現了一群排列整齊、星星點點的亮光,正徐徐升起。起初,這些亮點都是白色;隨著這些光點逐漸升入夜色深處,它們的顏色開始變幻,位置也開始移動,似是要組成什么圖案。
“是無人機表演!”雨湘招了招手,想讓雪薇下床一起看。這無人機表演,雪薇也是未曾見過的,因此急忙下床觀看。
隨著無人機群的明滅,空中出現了一個粉紅色的愛心形的圖案。在宿舍樓下,可以看到一大群學生正在駐足觀看這難得一見的勝景;見到心形圖案的出現,他們不禁發出一浪喝彩與鼓掌聲。“有人要表白!”人群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在愛心圖案的兩側,早已經埋伏好了眾多熄滅了燈光的無人機,在愛心綻放之時,它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先隱藏自己。隨后,它們的燈由暗變明,緩緩點亮;在天空的黑色背景板上,宛如浩瀚宇宙中的點點星座。而這星座,恰是盛冕垠和雪薇的名字。
“啊~!”樓底下,傳來了八卦的尖叫與歡呼聲。然后緊接著,也不知是誰帶的頭,樓下這群學生居然整齊劃一的喊起了口號:“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見此情景,站在窗口的雪薇,臉上有些微微泛紅;但很快眉頭一皺,把窗簾拉了起來;把雨湘也打發回椅子上:“這有什么好看的,能搞出這種東西的一看就是個花花公子,我現在懶得理他。”
這雨湘,聽了雪薇的話,竟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咬文嚼字的高手;甚至直接把八卦寫在了臉上:“喲?你說現在懶得理他?那意思就是以后還要理他咯?”
“你這人怎么那么八卦,我可沒說,我不知道。以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