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瑤同他們對視一眼,“誰?”
“那就要看你們能找到誰了。”
現在難題拋給了謝池瑤他們,又正值深夜,柳昌毅擔心是緩兵之計,還是問了一句,“你這不是在拖延時間吧,想趁機逃走了吧?”
“你們把我綁成這樣,豈是我想跑就跑的!”何廣暉一開始覺得他們能抓住自己,多少是個機警的,沒想到如今問出的話卻是讓人啼笑皆非。
正在謝池瑤他們為難的時候,就收到了太子殿下來國學的消息,幾人對視一眼,趁太子殿下來的時候,刻意將人引導了祈院。
只是如何將人帶入祈院,讓他們犯了難。
“本太子聽聞國學開始了走課制,奉皇上的命過來看看。”君臨越掃視著祈院,見謝池瑤不在,問向了一旁的周學監,“謝帝師呢?”
“回殿下,祈院有個學子好久沒來國學,謝帝師這幾日都在處理此事。”國子監入宮了,司學監是太子的皇叔,二人見了禮之后,就讓周學監來作陪了。
“這樣啊。”太子殿下心理閃過一絲失落,“你讓他們如常就好,本太子也只是四處看看就好。”
“是!”周學監見李明霖他們都不在,只好吩咐原生對那些學子進行囑咐,好在他們也只事關重大,都一一照做去了。
“崔侍郎的公子也不在?”
對于崔珂,君臨越是有印象的,畢竟當初瘟疫時候他就在場,后來父皇得知后,在朝堂上狠狠地夸贊了一番。
“是,他隨謝帝師一起去找那位學子了。”
“李老將軍的公子也不在?”
“……是。”
“柳昌毅也不在?”
“……是。”周學監感覺明明是入冬了,自己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君臨越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問問而已,“你去忙吧,本太子四處看看就好。”
“是。”周學監見君臨越態度堅決,只好讓原生多多看顧,就離去了。
而謝池瑤這邊一時也犯了傻,后來意識到何廣暉本就是國學的學子,哪里需要他們大費周章讓人混進來。
等謝池瑤他們安頓好了何母后,就帶著何廣暉回了祈院。
“殿下,謝帝師他們回來了。”
“嗯。”君臨越面色不動,腳步卻趕往了謝池瑤他們的所在地。
見到君臨越,眾人拱手一拜,“見過太子殿下。”
“毋須多禮。”君臨越簡單介紹了自己的來意,也讓何廣暉相信了他的身份。
見何廣暉蠢蠢欲動,謝池瑤讓人按捺住他,“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也是君臨越第一次見謝池瑤對他熱切,有些意動,連忙點頭了。
等一行人來到謝池瑤在祈院休憩處,君臨越才發現狹小的房間里面擠滿了人,不免有些困惑,也有些失落,“這是?”
“何廣暉!”謝池瑤示意何廣暉上前。
“草民何廣暉見過太子殿下。”
“你就是長久沒來國學的學子?”
“是……不是。”何廣暉有些猶豫。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這是何意?”君臨越示意其他人入坐,見進來時,顧瑾守在門外,想必他們有話要與自己說。
“我……”何廣暉有些猶豫。
“何廣暉,你有什么冤屈盡管同太子殿下講,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待人寬和,若是你真的有什么冤屈,想必太子殿下定然會給你做主的。”謝池瑤出聲說道。
聞言,君臨越忍不住多看了謝池瑤幾眼,卻見后者盯著何廣暉,似乎對他的猶豫有些不滿。
“還請太子殿下為草民做主啊!”何廣暉最終下定了決心,朝君臨越一拜,神情滿是悲戚。
“有何冤屈?”
“草民的……草民家庭貧困,聽聞國學可以抄書獲得薪酬,于是前往辦事處尋找管事的,給自己安排差事,卻沒想到……”辦事處便是抄書獲得薪酬的地方。
“卻沒想到抄完一本書,管事的只給我四十文,剛好是筆墨錢。”
“辦事處規定的是一本書按照厚薄給錢,最薄的也能拿到一兩銀子,怎么會只有四十文呢?”柳昌毅問道。
“是這樣的沒錯,所以草民去找他理論的時候,卻被管事的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若只是如此,你應該也不至于于此?”謝池瑤見何廣暉盡管神情滿是怨恨,但若只是討回公道時候被折辱了,也不會如此。
“我……我一時氣憤,就同他們打起來了,他們說若是……我再出現在國學里面,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國學竟有如此猖狂之人。”君臨越不滿地說道。
“殿下!”謝池瑤暗地里沖君臨越搖了搖頭,然后對何廣暉說道,“辦事處的人瀆職,理應受到懲罰,但這似乎也不是你要離開京都的理由。”
“何廣暉,你若在不說實話,只怕你天大的冤屈也只能不了了之。”
君臨越見狀,端正聲色,“若真有冤屈,我會查明真心,還你一個清白的。”
“我——”
何廣暉避開君臨越的視線,暗地低下了頭,也正是如此,才讓人覺得他沒有坦白。
“既然你不愿意說,那就算了。”謝池瑤朝君臨越拱手一拜,“今日是臣魯莽了,叨擾了殿下。”
君臨越忽然領會到謝池瑤的意思,準備甩袖離開,眼見君臨越要走出屋子,何廣暉才轉過身說道,“請殿下留步,草民都說!草民都說!”
原來何廣暉還有一個姐姐何耀弟,二人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何廣暉因為姐姐是女子一直把他當做妹妹對待的。
他沒有讀書的天分,但是他的妹妹有,因地處偏僻,他們進行國學人才篩選的時候,審查并不嚴格,他們想了個辦法讓他妹妹考入了國學。
何母為了避嫌,對外宣稱何廣暉考入了國學,她也只有何廣暉這一個兒子,整日磋磨何耀弟。聽聞國學可以抄書獲得薪酬,何母就讓何耀弟沒日沒夜地抄書。
有一次送抄好的書,因為到了時限,何廣暉又生病了,只好讓何耀弟去送書,卻沒想到被辦事處的人發現了她是女子。
“他們發現了我妹妹是女子,就趁機要挾她,然后就把她給……給凌辱了。”
何廣暉想到自己看到一身青紫的何耀弟,那一刻想要沖入國學為妹妹報仇,卻被何母攔住了,“你要讓人知道你是冒名頂替的嗎,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最后還是何耀弟安撫了何廣暉的情緒,說自己無礙,讓他不要沖動。
而何廣暉因為知道自己沒有真材實學,也較少與其他人打交道,后來有一日聽到別人說國學抄書理應是一本書一兩銀子,卻沒想到辦事處的只給了四十文。
富家子弟根本不會在意這些錢,而一些貧窮書生也沒有可以上報的人,只能忍下了這口惡氣。但何廣暉不會,他之前因為妹妹被凌辱早有有些怨恨,現在知道妹妹日夜辛苦抄的書,還被人壓榨了工錢。
暗地里將辦事處總管打了一頓,辦事處總管也不是傻子,也很快摸到了何廣暉那里,發現了何耀弟的存在,威脅他們將何耀弟嫁給她做小妾,不然就把他們冒名頂替的事情揭發出去。
何耀弟自然不愿意將自己的妹妹嫁給這樣的人,于是用同樣的方式打了辦事處總管,并威脅他將此事說出去,自己拼了命也要殺了她。
只是沒等到辦事處總管的報復,何母就將何耀弟殺害了。
“因為我的妹妹懷孕了,懷了那個惡人的孩子,母親為了我,不讓我們交換身份的事情暴露出去,所以殺了妹妹。”
何廣暉面色滿是悲戚,似乎真的再為妹妹的死感到悲傷。
李明霖也感染了何廣暉的怨恨和氣氛,只有柳昌毅和謝池瑤還冷靜地看著何廣暉。
“那哪些鈔票和銀子哪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