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圓來不及細想,轉過身運出神力,貫穿長矛,將昭陽甩出,昭陽被重重地摔在旁邊的崖壁上,卻又立馬彈回來,再次持劍刺過來。
祈圓左手握著長矛,抵住昭陽的劍鋒。
“乾坤珠到底在何處?”昭陽一邊齜牙咧嘴地用力一邊逼問道。
祈圓臉上滿臉污血,發絲被黏膩成一綹一綹,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血珠。即使這樣依然能看到她眼里的無所畏懼。
祈圓又是微微一笑,一字字地說出“我就算魂飛魄散也不會告訴你!”垂下的右臂已完全被鮮血染紅,血順著她的手指滴滴答答。
“??!”昭陽眼中有怒火在燃燒,他焦躁地大喝一聲,“快說!”他真的急了。
祈圓集中神力,再次將昭陽震出很遠,他又碰在崖壁上,一聲悶響。有碎石嘩啦啦落下。這一下他摔得很重,昭陽手捂胸口,嘴里吐出一口鮮血。
憤怒的昭陽突然飛身立于空中,展開雙臂,雙臂突然變成一雙火紅的翅膀。接著,他的臉、身體都開始發生變化,長出火紅的羽毛。
它翅膀扇動,盤旋著飛了一圈,竟是一只和天帝一樣大的鳳羽三足烏,火紅的羽毛像燃燒的火焰。原來這就是他的真身!這也是那玄黓怪獸無法恢復的原身。
祈圓也突然想到這個昭陽神君目前還真殺不得,他如今是僅存的鳳羽三足烏,大荒的所有生靈還需要他。
所以,當這只大鳥展開翅膀沖過來,熊熊燃燒的火焰炙烤著祈圓時,她沒有像之前那樣每一招都直刺他的要害。
祈圓漸漸轉攻為守。也漸漸被這只著了火的大鳥逼退到背靠崖壁。沒了回旋余地。
大鳥的逼近讓祈圓覺得自己仿佛跳進一個燃燒著的煉丹爐。臉上的血跡都被烘烤干涸,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說!”似要將祈圓烤熟。
祈圓依然微笑,“別做夢了!”說話間她再次將矛頭對準那巨鳥的翅膀刺去,這鳥終于不得已向后退了退,祈圓也在這時向上飛出,擺脫昭陽的控制。
正當她再次向那鳥的另一邊翅膀刺去時,矛桿剛推出,祈圓就感覺到后背一陣刺痛,像有無數毒蟲在啃咬自己,鉆心的疼痛。
她回頭看去,恰巧看到自己后背冒出的一縷縷黑煙,她知道自己中了玄黓的黑箭。
果然,玄黓在她后方遠處,已化回人身,一身黑色衣衫破碎不堪,顯得有些襤褸,也染滿血跡。
只一瞬,又有幾十支箭射來,虛弱的祈圓已來不及躲了,任憑那些黑箭將自己的后背扎成篩子。
這黑箭刺得很深,祈圓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一陣劇痛,自己體內元氣在翻滾,神力又開始不穩,而自己四肢漸漸麻木,難道自己馬上要變成和那些兇獸一樣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意識和行為的傀儡嗎?
祈圓隱隱聽到昭陽在對玄黓喊住手,“你射這么多箭她會死的!”
“無妨?死之前讓她說出即可!”
祈圓在努力地壓制體內蠱毒的發作速度,但似乎作用不大。
“你現在可以說出乾坤珠放在哪里了吧?就算現在不說,等一下蠱毒蔓延全身,你還是會乖乖說出的。”昭陽此刻也化回人身,面目顯得有些猙獰。
祈圓還是笑笑,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了,于是將剛要刺出的長矛收回,反手旋轉矛桿,讓矛尖對著自己腹部,毫不猶豫地刺了進去。
昭陽和玄黓都愣住了,兩個瘋魔兄弟怎么也沒想到祈圓會這樣對待她自己——寧死也不說出乾坤珠的下落!
昭陽剛要上前,一陣陰冷的黑風吹來。天空突然陰云密布一瞬間,整個山谷都暗了下來。幾聲鑼音拖著尾音從烏云中傳來,像要將靈魂擊碎一樣。谷底的妖獸一個個昂著頭看向天空,昭陽和玄黓也循聲望去。
這時,山谷間狂風大作,碎石亂飛,塵土飛揚,迷了眼,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大家都在疑惑。
昭陽和玄黓用衣袖遮著臉,衣袂被風吹得像要把人拽走。祈圓也循聲望去,因為每一聲鑼音響起,她衣袖內都有個東西像是在回應般劇烈地振動。
而祈圓望過去的眼珠正漸漸變紅,她拔出長矛,那矛像做了錯事一樣也在輕輕抖動,祈圓卻小聲對它說道,“多虧了你,謝謝?!蹦敲瑳]有刺進去太深,因為當它意識到祈圓在自殺,它還是和祈圓形成了一個抗力。
但為時已晚,即使不深也刺中了要害。
祈圓慢慢癱軟下來,從空中墜落,手中的長矛也沒有力氣握住了,隨著她一起翻著跟頭落下,掉落在山泉邊的巖石上。隨后寒光閃爍,長矛消失了,不知下一次被主人喚出將是何時。
祈圓掉落在山泉中,山泉瞬間被染紅,順著泉水向下游漂去。
昭陽欲去泉中將祈圓撈起,但他晚了一步。
一只巨大的白虎踏著黑云來到祈圓身邊,它身后的隊伍人人穿著白色長袍,銀色盔甲,卻都擎著一把黑色大傘,看不清面目。
白虎將祈圓從水中叼起,含在口中,祈圓頭向后仰著,頭發濕漉漉地滴著水,雙臂無力地垂著,生死未知。
白虎轉身,這時昭陽和玄黓才發現人群中還有一頂白色轎子,兩個白衣撐傘的人將轎簾打開,白虎將祈圓放入轎中,轎簾落下。但很快,白色的轎簾底部也被祈圓的血染紅了。
“什么人?放下她!”昭陽焦急地大喊。剛欲沖過來,那白虎轉頭向他發出一聲巨吼,這聲音傳過去,將昭陽兄弟二人震飛,重重地摔在崖壁上,掉落下來。
此時,又是幾聲鑼音,白虎帶著白衣黑傘將士飛入烏云,又過了片刻,風停云散,山谷間只留下錯愕的兄弟倆和一臉懵的紅眼兇獸們。
昭陽和玄黓爬起來,玄黓因受了傷,渾身是血。
“還是讓她跑了!”玄黓憤恨道,他也終于明白祈圓早就不是那個在不咸山頂騎著老虎唱著小曲兒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了,“那些,是哪兒來的?”玄黓忍著痛,悶聲問道。
“冥界!”昭陽面無表情地說道,他怎么也沒想到祈圓會寧死也不說,他更沒想到冥界的人能來,畢竟三界之門關閉了幾百年!難道,此時,昭陽才想起那個早就被他忘在腦后的地方——湯谷!
還沒等他細想,又是一聲虎嘯,與剛才白虎的聲音完全不同,這聲音極其熟悉,是小奇。他已從方丈仙島歸來。
因為惦記祈圓的安危,仙姑煉出解藥后,小奇全速趕來??墒巧焦戎兄挥写蚨泛圹E,以及四處殘留的血跡,祈圓卻不見了蹤影!
小奇站在崖頂,化回人身,手持長戟,怒視著谷底的一切,當他發現祈圓不知所蹤,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把祈圓交出來!”小奇怒道。
“她死了!”玄黓故意說道,他也不知祈圓是生是死,看那傷情以及中了蠱毒,大抵是活不成了!
“你說什么?”小奇的語氣滿是不敢相信,伴著心底油然而生的疼痛感。
“我說她死了,魂飛魄散!你這雜種虎以后可就沒有主人了,不如,跟著我如何?”玄黓的話帶著幾分挑釁和戲弄真是讓人從心底泛著惡心。
小奇看著玄黓破碎的染滿血的衣衫、昭陽劃傷的手臂和滿身的血點子,以及他手中那把劍,劍鋒上都是鮮血。小奇知道,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必是經歷了一場激戰,他難以想象祈圓一個人都經歷了什么,受了哪些傷,是不是很痛。
他沒有保護好祈圓,錐心之痛傳遍四肢百骸,淚水已止不住。但是很快,小奇努力平靜下來,擦去眼角的淚水,因為他不能忘記祈圓交代給他的任務。
小奇拿出那顆血珠,放在掌心,血珠仿佛比之前大了許多。但猶豫片刻,最終他將血珠收起,持戟沖下懸崖,奔那兩兄弟而去。
而昭陽和玄黓剛與祈圓激戰過,此時已無更多勝算與小奇打斗。更何況昭陽心里已有了新的打算。
昭陽跳向一邊,騰空飛起,對著天空拍拍手,那些紅眼天兵天將即刻再現,黑壓壓地俯沖下來,奔小奇而去。而小奇等的就是他們的到來。玄黓也命令兇獸罪妖對小奇發起攻擊。
小奇揮舞長戟,沖出重重包圍,再一次飛身立于崖頂,那些天兵天將也飛追而來。小奇不慌不忙拿出那顆血珠,是時候終結這蠱毒的侵襲了。
血珠從小奇掌心升起,慢慢變大,這次不是里面的血彌散出來。這是仙姑用祈圓收集的玄黓之血煉制的丹藥。只見血珠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后轟地炸開,無數紅色小珠子迸射出來,小珠子仿佛有翅膀一樣,一顆顆飛向那些染了蠱毒的天兵天將和兇獸。
小血珠進入他們血紅的眼睛,一個不落,像是可以自主尋找中了蠱毒之人。整個谷底像是撒滿了紅瑪瑙,一顆一顆追逐著紅眼睛。然后那些眼睛開始慢慢退紅,回歸正常,解了蠱毒的將士疑惑著,互相問著自己為何來了這里,這是什么地方。
玄黓慌了,他急忙再次向小奇射出黑箭,可是黑箭瞬間被一顆顆小血珠攔截,黑煙消散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消失不見。
玄黓還想故技重施,小小的血珠大軍圍了上來,在玄黓周身盤旋,將他包裹其中,然后從那些祈圓劃開的傷口鉆進他的體內,只聽得玄黓幾聲慘叫,等小血珠散去,他再想發出黑色蠱箭,卻發現射出的箭都是白色,也沒了黑煙,這蠱毒徹底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