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些小血珠排著隊浩浩蕩蕩地向山谷外飛去,去尋找那些中了蠱毒的兇獸和仙人。也有一些沒有跟著大部隊出發而是飛到小奇眼前,重新聚攏在一起,變回一顆大的血珠。小奇伸手接下,將其收好。
玄黓惱羞成怒,剛要沖上去,只聽小奇說道,“你應該好好感謝蜃海長生仙姑,要知道,原本這解蠱的唯一方法只有將你斬殺。而現在你安然無恙,只不過是不能再施此蠱。”
話音剛落,昭陽在旁邊喊道:“別聽他挑唆!找乾坤珠要緊!”接著也提劍撲了上來。
而那些被解了蠱的天兵天將仍然一臉懵,也許他們想起了天界當時的混亂,也許是他們還在習慣地等待天命。
再看那些兇獸則是異常混亂,因為此時的山谷并不是他們熟悉的生存環境,于是它們或四處奔跑,或飛上崖頂,試圖尋找自己曾經的家園。山谷開始混亂起來。
玄黓想要安撫它們,也已無能為力,畢竟曾經它們不是真的歸順于自己,而只是中了蠱毒。只有那些從鎮妖壑放出來的罪妖,還聽命于玄黓。
“攔住它們!”玄黓命令著。
于是那些曾經的罪妖蜂擁而上,試圖攔截四散的兇獸,卻過于暴力而廝殺在一起,場面幾近失控。
“乾坤珠在哪?”昭陽才不管這混亂的場面,他只執著于乾坤珠。
“祈圓死都不告訴你的事情,你休想從我口中問出!”小奇想到祈圓死了,內心的疼痛又加劇了。他攥緊手中長戟,指節因用力有些泛白,迎上去與昭陽兵刃相接。昭陽當然不是小奇的對手,幾招下去就力不從心了,只好命令那些天兵天將圍剿小奇。
然而,沒有人動彈,沒有人要聽一個禍亂天界的神君的命令,而是一起飛向天空,消失在云層中,回了天界。即使天界此時群龍無首,至少他們還可以各司其職做天界的神兵神將,然后等待新任天帝的到來。
小奇冷哼一聲,“他們不會被邪惡蠱惑!你醒醒吧!”
小奇說著加重了力道,昭陽更招架不住了。此時,玄黓也化身怪獸飛身上來吐著火球偷襲小奇,都被小奇一一躲過。小奇轉頭看著它,覺得這個可恨的家伙他愚蠢而可笑!
祈圓在它腹部開了口子,小奇則翻身來到它的背上將長戟的直刃插在背上,然后用力向后,直劃到蟒身尾部。
玄黓蜿蜒著身軀劇烈搖擺,上下開了兩道口子,但仍沒有劃中他的要害。只是慘叫著跌落山谷,砸在清澈的山泉中,泉水瞬間變成了紅水,汩汩流動。
當小奇轉身準備去與昭陽決一死戰的時候,卻發現昭陽已無影蹤,小奇四處掃視山谷,除了那些廝殺在一起的罪妖兇獸,再尋不到昭陽的身影,他竟不再逼問乾坤珠,他逃了!
于是,小奇飛身下來,手持長戟沖著玄黓怪獸的獸頭垂直向下,欲刺入其中。玄黓閃到一邊,拖著殘破的身軀飛身而起,先是吐出幾個火球制造阻礙,然后轉身朝歸墟方向倉皇而逃。
“想跑?”小奇也化身飛虎追了過去。
剛沖出仙島,就見玄黓怪獸一頭扎進海里,很快沒了蹤影,只留下海面上的一片紅。小奇張開羽翼在歸墟上空徘徊。
不能這樣放走它,不然在歸墟的鯤寶和鯤族都不安全!不能再讓它再回三界作孽!
小奇將背上的彤弓拿下,化為紅鳥,幫助自己一同巡視搜尋玄黓的下落。但是茫茫歸墟,恐怕它早已潛入深海,海面上根本看不到它的影子。
小奇試了試曾經呼喚藍王的哨音,等了許久,鯤寶果然來了!帶著他的家族。小奇將玄黓躲進歸墟的事告知。鯤寶立即轉頭面向它的族人,發出不一樣的鯤鳴,示意它們有危險,要盡快找出玄黓怪獸。
于是,一只只鯤四面八方散開,一頭扎進海里,開始尋找。
小奇也化回人身,收回彤弓,來到鯤寶背上,抓住鯤寶的一只鰭,與鯤寶一同扎進深海。
鯤寶一直發出一種類似信號的聲音,果然,海底是他的地盤,如此游刃有余,熟知方向。
很快,他們游到一處深溝,非常熟悉的地方,小奇想到這是當年他和祈圓來過的鎮妖壑,于是心中又是一陣難受,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油然而生,讓他胸口一緊。
鯤寶轉頭看他,就在這時,小奇發現了水草葉片上飄著一縷血絲,絲絲縷縷。于是小奇趕緊示意鯤寶下鎮妖壑,鯤寶會意,一頭扎進溝壑。
鎮妖壑也是鯤寶熟悉的地方,這是鯤族在歸墟的責任。只是如今罪妖出逃多年,這里廢棄了。
溝壑里漆黑一片。鯤寶身上的藍點亮起,是這深溝里唯一的光亮,他們一路向下來到了當年關押罪妖的地方。
果然剛到門口,就聞到了血腥味,玄黓怪獸應該就在這附近!
他們正搜尋著,小奇突然看到前方一陣渾濁,接著玄黓的獸頭迎面而來,張開巨嘴。當它看到小奇,立馬轉而來撕咬小奇,小奇將手中長戟用力射出,似一把魚叉,正扎在玄黓怪獸的舌頭上,使它無法合攏嘴巴。
小奇迅速游進玄黓的嘴里拔出長戟,又在它閉攏巨口的一剎那游了出來,轉而將長戟刺入他一邊的眼睛。
玄黓痛得甩著蟒尾,溝壑中更渾濁了。當小奇再次拔出長戟,玄黓迅速向前游去,緊貼著深溝的崖壁。
鯤寶和小奇緊隨其后,直到它游進了崖壁的一個洞口。鯤寶停了下來,示意小奇不要靠近。然后,鯤寶獨自游到洞口上方,嘴巴用力將一塊巨石挪開,那洞口落下一個金色的柵欄。
鯤寶又來到洞口前張開嘴吐出一團同樣是金色的東西。那金色東西緩緩張開,竟是一張大網,大網將落下金柵欄的洞口封死了。
過了一會兒,一顆顆巨大的泡泡從柵欄里冒出來,有“轟轟”的巨響傳來,小奇仔細一看,玄黓的大頭正攔在柵欄里,它一只眼睛緊閉著,咆哮著,暴怒著撞擊著柵欄,但是無濟于事。
這時鯤寶化成人身站在洞口外,“省點力氣吧,這是我們鯤族的絕技,你出不去的,老實待著吧!我不殺你,但我要你困在這里,永世為我父親和死去的鯤族人懺悔!”
“能困住他嗎?”小奇問道。
鯤寶點點頭。這是他們鯤族在歸墟特有的技能,沒想到玄黓自己鉆了進去,正是封印他的好時候。
小奇沒有對玄黓說一個字,他再也不想和這個怪物有任何接觸,將他囚禁于此,轉身離開,遠比殺了他更痛快。
鯤寶和小奇迅速從鎮妖壑游出,任憑身后玄黓猛烈地撞擊柵欄,發出一聲聲怒吼,他們都不再回頭看一眼,毅然決然地離開這里,只留下身后黑洞洞的溝壑。
他們游出海面,飛身懸于半空。
“為什么不殺了他?這是你報仇最好的機會。”小奇問鯤寶。
“殺了他太便宜他了,現在這樣挺好。”鯤寶認真地回道,接著又反問小奇:“你為什么不殺了他?”
“如果祈圓在,應該也不會殺了他泄憤,我們和玄黓不一樣。而且最關鍵的是,斬殺他的肉身沒有用,能真正殺死他的只有那支箭。所以,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最佳時機,你一定要看守住他!”小奇囑咐道。
“放心吧!”鯤寶鄭重地說,“祈圓姐姐在哪?怎么沒有和你一起?”
“她——死了。”小奇說完看向天空,不知何時,烏云已散去,夕陽西下,漫天紅霞,與那年他和祈圓看到的晚霞一樣美。
鯤寶錯愕,“怎么會?”想到祈圓往日音容笑貌,鯤寶不敢相信,心里也甚是難過。但他看得出小奇失去心愛之人的痛楚,便沒再追問。
小奇苦笑著辭別鯤寶,化身飛虎向不咸山飛去。祈圓曾囑咐他要照顧好不咸山和不咸山的生靈,這是接下來他要全力去做的事。
小奇的內心是有些自責的:他總是想保護祈圓,不愿她受一點傷,但最后卻弄丟了她,她是生是死,是不是真的灰飛煙滅了都沒有搞清楚!
自責到深處,小奇又總是隱約地覺得祈圓沒有死,畢竟他沒有看到最后的祈圓,他內心深處也不愿意接受祈圓已死的事實。
小奇寧愿相信祈圓只是去了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休養散心,說不定哪一天祈圓就會重回不咸山。
所以,他要盡快讓不咸山恢復往日容顏,再現勃勃生機,迎接下一個雪季。
這樣想著,小奇內心又燃起一絲希望,翅膀扇動得更加有力,他要盡快回到不咸山。
至于昭陽,沒了玄黓,沒了天兵天將支持,就先隨他去吧。那些罪妖暫時困在仙島也成不了氣候。況且有仙姑和眾仙人在重修仙島。
而天界雖暫時無首,各神族,仙祖應該還能維持太平。這不需要他一個無名之人操心。而乾坤珠,應該沒有人能想到,它在一個孩童體內。
這樣想著,小奇便更想快些回到不咸山,與達北紫玉一起,收拾殘局,重建庭院,召喚山間生靈歸來,安頓好山下的肅慎國,然后,只要靜待祈圓回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