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再次響起。

裴晏朝下面依舊涌動的人潮微鞠一躬，將演講稿折疊好后，轉身大步走下臺。

此時大榕樹后頭傳來女聲：

“裴晏，你的演講很棒。”

“...”

熟悉的散會音樂響起，學生們由低年級到高年級的順序依次離開操場。

還沒輪到高二年級挪步，程敘意下意識往大榕樹方向瞥，正好看見裴晏和一個女生在交談著。

那個女生很好看。

生得明艷嬌俏，漂亮的甚至帶了點攻擊性，頭發隨意披散在肩后，手指緊攥衣袖，胸前還戴著黃色工牌。

“那個女生是誰啊？”

“對啊，她怎么一直在和裴神說話？”

“裴晏不是一直不近女色的嗎...”

“...”

程敘意不作聲，轉身去拿灌木叢旁的文件夾，回到隊伍時依舊聽見班里后排許多女生議論著裴晏，甚至連路過的學妹都會提上一嘴。

剛才演講的那個學長好帥啊！

而程敘意實在想不通裴晏這家伙到底為什么能從幼兒園到高中，到哪兒都散發魅力，精準捕捉少女芳心。

記得上幼兒園的時候。

程敘意和裴晏手拉著手進教室，一大堆小朋友手捧著老師發的糖果朝裴晏跑來，你擠我我擠你的，最后還把他倆牽著的手給擠開了。

“...”

裴晏皺眉不作聲，擠開人群又重新牽好程敘意的小手。

小女孩們見狀轉換戰術，紛紛送上自己手中的糖果后，又匆匆臉紅跑走。

老師們忍俊不禁：“看來我們裴晏很受歡迎呢，這么多小朋友都想和你做朋友。”

“...”

手中的糖果滿滿當當。

裴晏不作聲，轉眼就把手中的糖果全都給了程敘意，連同自己的那份。

老師們詢問他為什么把糖果全都給了程敘意，是只想和她做好朋友嗎。

裴晏只回了句——

她喜歡吃甜的。

-

大榕樹下。

裴晏淡淡頷首，將手中演講稿遞還，說的話簡潔而直白：“我不喜歡上臺，這次當還你人情。”

段穎不作聲地點頭。

她知道裴晏不喜歡上臺。備課組的老師曾鼓勵裴晏上臺發表學習感想，他都以“機會留給其他同學”打渾混過，最后老師們實在拿他沒轍，也這么過去了。

“學生會需要打印國慶匯演的資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一樓階梯教室嗎？”

段穎喜歡裴晏。

自打進入學生會起，她就注意到了這個無論是學習成績，還是辦事工作都非常出色麻利的男生。

即使段穎知道裴晏待人冷淡，甚至不好說話，但盡管這樣，她還是想靠他近些，哪怕以學生會外聯部部長的身份。

“不了，”裴晏顰眉，側過身去開口拒絕，“我等會有事。”

還人情是因為之前學生會的工作，裴晏請假沒去，后來從李想那里才知道，是段穎主動幫忙做了他的活。

在此之前，他對段穎這個人沒有絲毫的印象。但盡管如此，裴晏向來不喜歡欠別人的，兩人也由此加上了好友，

而這次晨會演講，正好段穎嗓子不舒服向他提出能不能幫忙，裴晏想著還人情于是應了好。

“好吧...”

段穎有些失落，不自然的摩挲著演講稿上的褶皺，感受手掌撫過的紙張，隱約還有剛才裴晏握在手上的溫度。

裴晏剛想抬腳離去，抬頭那瞬透過眾人望去，精準鎖定了那個在一樓大階梯教室門口，不知張望什么的身影。

他不經意間勾了勾嘴角，開口問：“一樓階梯教室？”

段穎愣了下：“什么？”

裴晏踹手進兜，向前走：“不是說拿資料？”

段穎沒想到裴晏會轉變心意。

她之前就聽說過裴晏不近女色，待人冷淡的傳言，現在一看倒也沒什么，不過是需要長期攻略的類型罷了。

“對。”

見裴晏幾步走遠，段穎得意地勾起嘴角，也忙提步跟上去。

-

階梯教室門口。

程敘意抱著兩本文件夾，垂頭蹲在墻邊。

見教室的門沒開，她敲了幾下之后發現門鎖了，于是只好等開門的人來。

本來還想去超市買個早餐吃的，現在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

忽而。

周圍的光暗了下來，一雙耐克球鞋出現在程敘意的視線里。

還怪眼熟的。

她猛地抬頭，撞上那雙深邃而干凈的眼睛：“你怎么在這？”

“還沒問你蹲這做什么，”裴晏伸手將她拉起，瞥了眼她懷里抱著的東西，習慣性地打趣，“跟門神似的。”

程敘意嘖了聲，卻也沒拒絕的將手撫上裴晏的，握緊再借力站起身：“我來交資料。”

“你是？”

段穎一路跟在裴晏身后，兩人甚少交流，現在看見他和眼前的女生閑聊，甚至還搭上了手。

她心里特不是滋味。

程敘意偏了偏身，注意到段穎胸前戴的黃色帶子工牌，點頭打過招呼：“學姐你好。”

原來在大榕樹下的女生是她。

程敘意了然。

段穎皮笑肉不笑的點頭：“恩。”

“學姐也是來拿資料的嗎？”

段穎的神情有些傲慢，眉宇間露著炫耀之意：“對，我和裴晏一起來的。”

段穎又扭頭欲開口說些什么，卻見裴晏向著程敘意那邊，就連視線都沒應上她的。于是默默地收回視線，從口袋里拿出：“我有鑰匙，都進去吧。”

進門。

程敘意放下手中的團員資料，按照黎曼交代的留了張便利貼備注貼在文件夾上。

離開階梯教室前還不忘和段穎打過招呼，至于裴晏，程敘意只留下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

“...”

裴晏對上眼神卻不作聲。

一分鐘后。

微信信息提示，裴晏點開查看——

程敘意：【好餓】

程敘意：【超市上新了抹茶包】

程敘意：【請我】

裴晏無奈失笑，他早就猜到。

于是轉賬加信息發送過去——

：【轉賬30元】

：【現在才吃飯】

：【你又上課睡覺？】

“...”

“裴晏？”

段穎拿起一沓證書，轉身就看見裴晏盯著手機，好像在發信息的樣子。

少年勾唇笑著，嘴角的幅度卻不大，眉眼多出幾分柔軟繾綣。

對面的人是誰。

段穎攥緊拳頭，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卻在無意間將捧起的書頁弄得褶皺不堪，卻掩飾這些只為的在喚他名字時，語氣顯得沒那么生硬。

“恩，”被喊到名字的裴晏回過神來，收起手機上前拾起另一沓證書抬腳欲走，扭頭詢問的笑明顯淡了下去，“還是搬到辦公室嗎？”

“對。”

段穎默不作聲只點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