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清酒泠蹙眉追問。
“沒什么,只是還有些遺憾罷了。”溫孤溟輕笑道,那笑容里卻隱隱透出幾分凄美,
“仙家,這仙門敗家都快攻進來了,你確定不把人家?guī)ё邌幔俊鞭D(zhuǎn)瞬間,溫孤溟又收起了那凄美的笑容,恢復成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清酒泠心中暗嘆,這女人變臉真是比翻書還快,莫不是學過川劇變臉?
她恨不得將這家伙丟在這里自生自滅,準
確來說是自滅。
不過,考慮到這女魔頭要是死在這里,上頭也不好交代……
清酒泠思索片刻,果斷從儲物空間內(nèi)取出一根紅色發(fā)帶,將溫孤溟雙手牢牢縛住。
溫孤溟盯著那根紅色發(fā)帶,愣神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我不喜歡紅色。”
明明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吐槽,清酒泠卻從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但此刻她也來不及深思,眼下最重要的,是將這女魔頭平安無事地帶出禁魔城。
“聽好了,你要是敢耍花招,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清酒泠嚴厲警告道。
【放心,都依你。】
一個聲音在清酒泠心中響起。
“什么?”清酒泠一愣,心中充滿了疑惑。
清酒泠的目光輕輕落在了溫孤溟身上,只見他正專注地研究著自己手腕上綁著的紅色發(fā)帶,那抹鮮艷的紅色與他清冷的氣質(zhì)形成了奇妙的對比,仿佛為這幅畫面添上了一抹熱烈的色彩。
察覺到清酒泠的注視,溫孤溟緩緩抬頭,眼中閃爍著無辜的光芒。“仙家為何如此看著人家?難道人家做錯了什么嗎?”
她輕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柔弱的氣息。
“無事。”清酒泠微微皺眉,輕輕揉了揉眉心。
她心中隱隱有種感覺,似乎是某些東西再度觸動到了她那缺失的記憶碎片。剛才那一句突如其來的“都依你”,如同輕風拂過心湖,卻在她心底留下了淡淡的空虛感。
那個被她遺忘的人,究竟是誰?
為何她對他的印象一絲一毫都尋不到了?
“仙家,我們得加快速度了,那些仙門敗類馬上就要攻進來了。”溫孤溟提醒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焦急。
“知道。”清酒泠淡然回應(yīng),抬手間解除了禁制,隨即拽起溫孤溟向外走去。溫孤溟默默地低著頭,任由她拽著,一路上沉默不語,臉上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悲傷。
【仙家要去哪兒?】
那個聲音又在心中響起。
【若是不知道的話,不如,去一趟蕓樺山?】
清酒泠的腳步猛地一頓,心中泛起層層漣漪。
又是這個聲音,它仿佛擁有某種魔力,引領(lǐng)著她走向未知的深處。
【仙家見過千百年以前的蕓樺山嗎?】
那個聲音繼續(xù)問道。
【那里,海棠滿山,花落時節(jié)仿若落雪,更是一番美景。】
【那是無邪仙尊最喜歡去的地方。】
無邪仙尊?清酒泠努力回憶,卻始終無法在腦海中找到關(guān)于這位仙尊的任何信息。
她的心中充滿了疑惑,這位無邪仙尊究竟是誰?為什么自己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想知道她是誰嗎?去蕓樺山吧。】
【去那里看看洛雪吧……】
“仙家怎么停下了?”
溫孤溟的聲音想起,清酒泠驀然回過神來。
“沒事。”
“仙家,所以我們要去哪里?”
“蕓樺山。”
聞言,溫孤溟腳步一頓,良久才開口,“仙家,為何突然要去那里……?”
“我去那里有些事情要處理。”
“為何突然選擇去那里辦事?”清酒泠轉(zhuǎn)身,蹙眉望向溫孤溟,只見她似有千言萬語,卻終究未發(fā)一言,
“也罷,就算我阻撓你,也沒用。”
“你似乎忘了,你也得同行。”清酒泠冷冷說道。
溫孤溟先是一愣,隨后笑了,“也是,我就一階下囚,上頭的要去哪,我不就得去哪,哪里有選擇權(quán)呢?只是這蕓樺山,仙家可知道它的過往?”
“什么過往?”清酒泠問。
“仙家既然不知道,為何要去?”溫孤溟淡定的看著她,“我說了,去辦事。”清酒泠抬眸看向她。
溫孤溟沒有說話,沉默許久后,她突然開口,
“仙家可曾聽說過‘歸云城’?”
“從未。”
“歸云城,就是,曾經(jīng)的蕓樺山,蕓樺山是歸云城的入口,也是,”
“我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
溫孤溟強行扯出一抹笑來,“后來,歸云城被燒了。”
“誰燒的?”
“我忘了。”溫孤溟垂下眸子,不去看清酒泠。
清酒泠知道對方肯定是在說謊,自己曾經(jīng)住的地方被燒了,怎么會不記得是什么人燒的?
“歸云城以前是一個很繁華,很美的地方,那時候,人族和魔修相處的很好,可是后來,一切都變了。”
是什么時候發(fā)生變化的呢?
溫孤溟問過自己好幾遍,可終究一無所獲。
她也不知道答案。
她只知道,這是一切災(zāi)禍的伊始,之后.......
溫孤溟在抖.....
“如果這些事情于你而言,是極其不好的回憶的話,你可以不說。”清酒泠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去安慰一個女魔頭。
溫孤溟默然不語,徑自向前走去。清酒泠輕嘆一聲,“算了,也別綁著你了,還是解開吧。”
“你難道不怕我……”她話未說完,清酒泠便微笑著打斷了她,“我相信你。”
溫孤溟微微一愣,片刻之后方才緩緩開口,“若仙家愿意,那便解開吧。”
她伸出雙手。清酒泠輕柔地解開了她手腕上的發(fā)帶,
“我們走吧。”
“好。”
禁魔城外,一輛馬車在蜿蜒的山間小道上悠悠前行。無人知曉,就在清酒泠和溫孤溟離開之后,禁魔城猛然劇烈搖晃,隨即土崩瓦解,飛濺的石塊不知擊傷了多少修士。
馬車內(nèi),溫孤溟手托香腮,靜靜地望著窗外,不知心中所想何事。
“看什么呢?”清酒泠不知何時已坐到她身旁,柔聲問道。
“星星。”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呢?”
“也許是因為,很久都沒有看過了吧……”
禁魔城內(nèi)永無晝夜,無論何時都是昏暗一片,僅有幾點稀薄的燈火。溫孤溟早已記不清自己在那片昏暗之地呆了多久……
“你可知道,我在那里被關(guān)了多久?”她輕聲詢問。清酒泠搖了搖頭,“不知。”
她本以為這女魔頭會細數(shù)自己被囚的歲月,訴說其中的苦楚,然而對方卻淡然一笑。
“我也不知道。”
“但應(yīng)該,很久很久了吧。”
“那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溫孤溟突然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清酒泠剛剛要回答,對方就自顧自地說到,
“讓我猜猜,大概是‘殺人如麻’,‘心狠手辣’,‘不得好死’的魔頭吧。”
清酒泠沒有說話,她剛剛想說的就是這些,
溫孤溟搖了搖頭,“評價的好啊,真的太好了,我的的確確不是什么好人么。”
可她的聲音卻突然低了下去。
“可是,還有誰記得,我是為何,走上了這條不歸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