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九冥城外。
清酒泠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準備進城,她剛到城門口,城樓上的銀魂燈突然動了起來,似要圍成一個巨大的銀色囚籠,將清酒泠困住。
清酒泠心中一驚,正準備后退幾步,怎料正欲飛起的銀魂燈全都恢復(fù)了原樣,清酒泠微微蹙眉,但見銀魂燈不在對她有所反應(yīng),于是進了城,
一進城,她就意識到了不對,
她哪里是在一座城內(nèi),這分明是一間屋子的內(nèi)部!
正在清酒泠思考對策時,門被人推開了,
“你瘋了嗎?你沒看見九冥城外那一大片都掛了銀魂燈嗎?”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正好從外面辦事回來,你就沒命了,你知道嗎!”溫孤溟紅著眼問她,
她剛才看到那一幕差點沒被嚇死,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晚回來一步,會發(fā)生什么。
“我......”清酒泠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來這干什么?”溫孤溟問。
“我,我來找你,”清酒泠下意識回答,
“找我,找我做什么?”溫孤溟恢復(fù)了往日的神色,問。
“我,我想在九冥城內(nèi)轉(zhuǎn)一轉(zhuǎn)?!鼻寰沏銮榧敝禄卮?,溫孤溟點點頭,算是相信了,
“我不認識路,你能帶我轉(zhuǎn)轉(zhuǎn)嗎?”清酒泠小心翼翼問。
“好?!?/p>
溫孤溟隨手變出一盞燈籠,帶著清酒泠上了街。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綢緞,將白日的喧囂徹底吞沒,街邊高樓上燈籠一盞盞亮起。朱紅的、暗黃的、甚至還有泛著幽藍磷光的燈籠。
燈籠懸在歪歪扭扭的木桿上,空氣中飄著線香、舊書紙和不知名小吃的混合氣味。
清酒泠踮腳躲開路邊攤位上掛著的銅鈴串,鈴鐺沒響,倒驚得旁邊竹籠里的幾只“影子鳥”撲棱棱振翅,翅尖掃過她手腕,涼絲絲的像沾了露水。
“你看那個。”她扯了扯溫孤溟的袖子,指向街角一個蒙著黑布的攤子,布簾下隱約漏出細碎的金光,攤主是個戴著斗笠的老人,手指枯瘦如柴,正用骨戒敲著銅盤,發(fā)出“叮?!钡拇囗憽?/p>
溫孤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掛著的玉佩——那玉佩在一群稀奇古怪的燈籠的光線下,泛著溫潤的白,像是唯一的活物。
“別亂指,”她輕聲提醒,眼尾卻彎了彎,“這里的攤主不愛被盯著看?!闭f話間,旁邊賣糖畫的攤子飄來甜香,一個沒有臉的小童捧著剛做好的龍形糖畫走過,糖霜在燈籠下閃著琥珀色的光,明明沒有嘴,小童卻似乎吃的很開心。
清酒泠正想拉著溫孤溟去湊個熱鬧,腳下卻踢到個軟乎乎的東西,低頭一看,是只皮毛油光水滑的黑貓,正用金綠色的眼睛斜睨著她,喉嚨里“呼嚕呼?!表?。
“喲,還挺兇。”她笑著蹲下身,剛要伸手,黑貓卻“喵”地一聲躥進了巷弄深處,尾巴掃過一個掛著“收舊夢”木牌的鋪子門檻,門簾掀起的瞬間,似乎有無數(shù)細碎的光點從里面飛了出來。
溫孤溟伸手把她拉起來,指尖觸到她掌心的薄汗,“走了,去看看前面賣‘忘憂茶’的攤子,今晚有新泡的桂花釀,你應(yīng)該會喜歡?!?/p>
兩人并肩往前走,偶爾有穿長袍的、戴面具的、甚至腳不沾地的“客人”從身邊經(jīng)過,誰也沒回頭,只有風吹過燈籠穗子的聲音,混著遠處隱約的琵琶聲。
“這是什么地方?”
清酒泠突然停了下來,指著一幢木樓問。
溫孤溟看了一眼,“這是剛建的,還沒想好,”
“不如做個茶樓吧,就叫柳月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你覺得怎么樣?”
“好?!?/p>
“現(xiàn)在就該找人寫匾額了吧?!?/p>
“那就你來寫吧。”溫孤溟看向她,眼角染著罕見的溫柔。
“我?真的可以嗎?”
“有何不可?”
溫孤溟對著手底下的鬼使了個眼色,不一會兒,一群小鬼抬著一張桌子和一塊匾額跑了過來。
“來吧。”
溫孤溟笑著將筆遞給她。
“嗯,”
清酒泠接過筆,深吸一口氣,認認真真落下“柳月樓”三字。
溫孤溟就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寫完,揮揮手,讓小鬼們掛上。
“好了,”
她說。
清酒泠放下筆。
“我覺得寫的.......”
“寫的很好,我很喜歡?!?/p>
“可......”
清酒泠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眼前一閃,錯愕回神,驚覺自己還在九冥城外,銀魂燈安安靜靜的掛在那里。
是夢嗎?
她不清楚。
“小姑娘,你怎么站在門口就睡著了啊,”
身后的鬼大爺開口了。
“啊,我......”
“丫頭是要進城吧,快進去吧,再不快點,城門就要關(guān)了。”鬼大爺提醒。
“好,謝謝大爺,”
清酒泠點點頭,進了成
她順著記憶找到了柳月樓,和夢中的一樣,那塊匾額也確確實實出自她之手,
是記憶嗎?
她不知道。
她忘記的事太多了。
清酒泠走進了茶樓,
“師尊!”
遠遠的,她便看見寧莜莜對自己招手怎么樣,
清酒泠快步走過去,
“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看來這地下賭場是不得不去了的?!毖η嗲酂o奈開口。
“那就下去吧。”
茶樓雖是情報交易之處,但終究是個雅處,但這地下賭場就有不同了。
賭桌旁,人影被油燈里跳動的火苗拉得忽長忽短,如同扭曲的人心,竹牌叩擊木板的響聲在賭場內(nèi)回蕩,喧鬧的讓人頭疼。
左邊的賭桌旁,穿玄色勁裝的漢子將三枚刻著“軍”字的竹牌推到桌心,“我懷疑我家那個賤人在外面有人,”他陰沉著臉,“我和你比大,若是我輸了,這個歸你,若是我贏了,你得告訴我,那個賤人到底在和什么人鬼混?”
他對面的青衣人冷笑一聲,“張先生厲害,連與軍令都可以拿出來賭,沒有問題,成交?!?/p>
鄰桌的賭局更顯詭秘。戴女子指尖捏著半片玉佩,玉佩邊緣刻著細碎的云紋,她聲音壓得極低,“我和你玩隔板猜物,五局三勝,若是你贏了,我告訴你‘戶部尚書昨夜入了哪家青樓’,若是我贏了......”女子帷帽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帶著貪婪。
“我要你手里那半張城防圖的殘頁。”
她對面的老者慢悠悠轉(zhuǎn)著手中的玉扳指,扳指上的裂紋在燈下像道猙獰的疤,
“殘頁可以給你,但你得加一句——尚書袖中揣的是哪枚私章?!?/p>
帷帽的輕紗晃了晃,女子沉默片刻,終是將玉佩推了過去,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從懷里摸出卷泛黃的麻紙,紙角還沾著干硬的泥點。
油燈突然“噼啪”爆了個燈花,眾人臉上的貪婪與警惕,都在光影里無所遁形。
中間最大的賭桌前,站著一個白發(fā)少年和一個帶著鬼面的男子,
少年身著一襲,白色長衫,膚色如玉,眼睛里似裝著漫天星辰,又帶著幾分朦朧的紫霧,
半扎著頭發(fā),手執(zhí)一柄折扇,那扇柄竟是由整塊白玉雕成,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也不知是哪家豪橫的小公子出來賭了。
“說吧,玩什么?”少年問
“比大小,你看如何?鬼面男子聲音嘶啞,
“好?!鄙倌晷α?,
“比大還是比???”
“都不是?!?/p>
鬼面男子搖了搖頭。
“每個人三個骰子,誰的數(shù)字最接近九,算誰贏”
“可,你先請。”少年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鬼面男子將骰子裝入盅內(nèi),搖了一陣子,打開來,盅內(nèi)是一個一,兩個三
“七點,該你了,”
少年微微一笑,將骰子隨意丟入盅內(nèi),隨手一搖,便開了盅。
“好巧啊,是九點,不好意思,我贏了”少年看著三個三,笑著道。
“白少爺好技術(shù)”鬼面男子說完,遞給他一個卷軸,“這是您要的東西,”
“多謝。”少年收下卷軸。
“還有誰有消息來和我賭?”
他看向賭場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