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我……喜歡你。”
在深夜的暴風雨中，她的聲音顯得如此無力。
“所以，請殺了我吧。”
一道從天際蔓延而下的雷光將窗外的黑夜照得透亮，那扶著她肩膀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
“潔斯塔……”
看著眼前男子那痛苦的神情，她不禁微微一笑。
“您真的，真的是一位善良的人呢。”
巨大的轟隆聲從遠方傳來，震動的玻璃不斷與窗框摩擦，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潔斯塔從裙子下摸出藏了許久的短劍，將其輕輕放在了男子的手上。
“別這樣……但是……潔斯塔……”
男子沉痛的哽咽聲中只能模糊地聽清數個詞語。
“請不要悲傷，這不僅是普法珊的命運，也是我，潔斯塔的選擇。”
說著，她裹著男子的雙手，使其緊握著劍柄。
那掌心傳來的溫度與那話語中的寧靜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男子的手劇烈搐動一瞬——他用力將劍柄埋入掌心之中。
“啊……月亮真美呢……”
潔斯塔悄悄地松開裹著的雙手，仰頭望向窗外的天空。
廣闊的天空被烏云染得昏暗，月亮映在云層上的殘影在暴雨中不斷模糊。
她閉上眼，將脖子顯露在薄弱的月光之中，那金屬項圈上的紋路是如此的清晰而精美。
“最后一個愿望，還請主人答應。”
“什……什么。”
男子舉起沉重的短劍。
“請快一些，我很怕疼的。”
……
窗外，又是一道亮光閃過，轟隆的雷聲淹沒了男子絕望的嘶吼……
【正文】
“吶，珍妮斯，一起去買厄壘克吧。”
“欸......？”
珍妮斯將新泡好的茶水放到桌面上。
“不行么？”
男子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不是，也不是不行啦......但是......”
珍妮斯清楚，作為普法珊的她是不方便和主人一同去購物的。
“這種瑣事讓我去就可以了，不必要麻煩主人。”
“我要求的還不行么？”男子微笑著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這次我們就一起去吧，況且也確實要給那些麻煩的機器換一下厄壘克了。”
“是。”珍妮斯聞言便沒有再猶豫：“只要主人希望的話。”
男子站起身來，領著她向門口走去。
“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不要叫什么主人了，叫浦達就行了。”
“是，浦達先生。”
午后的街道依舊熱鬧非常，人們穿著阿爾卑斯村民般的服裝，有說有笑地走在路旁。偶爾會有馬匹拉的木車從街道中央穿行而過，那些大多都是趕路的商人。
“吶，珍妮斯。”
“在的。”
珍妮斯身著一身標志的黑白女仆裝，手提著由竹子編織而成的筐欄，靜靜的跟在浦達身后。
“還記得我們最初見面時候的事情么？”他的話語顯得語重心長。
“當然記得，主人。”
浦達笑了笑，從口袋中掏出一卷紙，展開后從里面抽出一根粗雪茄。
“那個時候啊......”
他將雪茄叼在口里，又從另一個口袋中拿出一塊長方體形狀的紅色水晶，將水晶貼向雪茄頭，一陣火光后他猛吸了一口，吐出來一大團煙霧。
“那個時候你第一次來到這里，人生地不熟，在馬車里呆呆地望著街道，一直一句話不說。”
浦達再次吸了一口雪茄。
“我還以為你是害怕，還在那里苦思冥想著怎么安慰你。”
說到一半，他自嘲地笑了幾聲，又是幾團煙霧從其口鼻中漫出。
“直到第一次叫你去買東西的時候，才知道你那時是在記路。”
“嘻嘻。”珍妮斯略顯調皮地笑了笑，聲音很小。
“不過啊，說來也是7年前的事情了。”
說完，浦達垂下了眼，好似是在回憶這7年的時間里發生的種種故事，又似是在感嘆時間流逝的無情。他的眼睛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失落。
“我很慶幸的，主人。”
珍妮斯急忙將身體貼到浦達身側。
“七年前，若不是您將我從賣場買下，我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呢。”
“哈哈，話不能這么說，”浦達摸了摸她的腦袋：“不論你被誰買走，大家都會好好對待你的，畢竟，你是普法珊啊。”
“是的。”珍妮斯摸了摸脖子上的銀質項圈，那是她作為普法珊的象征。
（若不是這個項圈，我可能就無法與主人相遇了吧......）
每個普法珊到了八歲便會從中心國運出到各個國家售賣，而當普法珊出現在市場上時，其脖子上必定會戴著一個這樣的項圈。項圈堅硬無比，嚴絲合縫，沒有人知道它是怎樣戴上去的，也沒有人知道如何將其取下。
雖然這個項圈限制了她的身份——普法珊注定只能是仆從，但珍妮斯卻并不討厭。
“我們到了。”
說著，兩人走到一家別樣的店前，店門口左右分別站著兩個身著制服的士兵，他們手上都抱著一把帶有刺刀的火槍。士兵注意到兩人，于是點頭示意。
“嘿！埠歷老兄，我來麻煩你了。”
浦達大步跨入店內，熱情地與店主打著招呼。
珍妮斯也跟著走了進去。
“哎呀哎呀，我說是誰這么霸氣，原來是浦伯爵啊。”
店主急忙從柜臺出來，向浦達回禮并握手。
“喲！浦伯爵家的普法珊也是越來越可愛了。”他笑著望向浦達身后的珍妮斯。
“哈哈。”
“所以，浦伯爵躬臨本店是要買那種類型的厄壘克呢？”
店鋪中央的玻璃柜臺內整齊陳列著數個不同顏色的水晶石，形狀都是統一的長方體。下方明確的標有價格。
紅色，綠色，藍色，黃色都是統一的400金，只有最上面的黑色水晶石稍微貴一些。
“麻煩準備6個黃色的，4個綠色的。”
“好嘞。”
黃色的厄壘克可以為燈器提供使其發光的能量，綠色的厄壘克則是為一些麻煩的農具運作提供能量。每一枚小小的厄壘克水晶中都蘊含著巨大的“魔力”，對于尋常百姓家庭來說一枚黃色的厄壘克就可以讓家里的所有燈具閃耀十年。
但因為厄壘克的產量極低，導致其價格并不親民，一般只有貴族會大量采購，尋常百姓家庭便只有那么幾枚。
“話說這次怎么不是普法珊小姑娘一個人來買了？”
在取貨的過程中店主無意地開口問到。
見浦達只是搖了搖頭，他也好似意識到了什么，緊了緊手中裝厄壘克的麻袋繩。
“是么，快到這個時候了啊。”他輕聲嘀咕了兩句，并沒有被珍妮斯聽見。
“給，6個黃色，4個綠色，合計4000金，收您3500。”
浦達也沒有寒暄，掏出一袋金幣遞給了店主。
店主接過后大致數了數。
“3500金，一分不少，記得多多照護一些本店的生意哈！”
“多謝光顧！”
搖了搖手，兩人便走出了店門。
店門的兩個士兵正打發著幾個正把在玻璃外干望著店內厄壘克的窮酸家伙。
浦達并沒有理會，珍妮斯也只是看了看便跟上了浦達的腳步。
“主人，我們現在是要回去了么？”
珍妮斯接過裝有厄壘克的麻袋，將其小心地放入欄框之中。
“不，現在還早。”
浦達將一直叼在口中的雪茄丟到一旁的垃圾桶中。
“珍妮斯，你有什么要買的東西么？”
“欸？”
聞言，她不禁一愣。
“厄壘克買了，家里的工具也很齊全，剪樹枝的剪刀也沒有鈍......我想應該沒有什么需要的了。”
“不，我是說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么？”
浦達轉過身望向她那寶石般的眼睛。
“欸......欸！”
“平時的工資也很足，我需要的東西也齊全，也沒有特別需要......”
珍妮斯不斷碰撞著手指，今天的主人的確是十分反常。
“哎......”浦達嘆了一口氣：“行吧，那我來挑一個禮物，就算是提前為你過了十七歲生日吧！”
話都說到這里了，珍妮斯也便沒有推脫，她回憶起上次主人為自己買的禮物，那是她剛到這里的時候，主人送的一朵花形的頭飾。這7年她一直將其扎在秀發后，當然現在也是如此。
浦達將珍妮斯帶到了一間武器鋪，為其挑選了一把精致的短劍。
“七......七百金？這么貴重的東西我怎么能收下......”
“好了好了，你拿著就行。”
浦達摸著她的頭，一臉慈祥。
“是......是的，主人。”
“不對不對，這里應該說‘謝謝’。”
他的口中傳來陣陣濃郁的煙味，但珍妮斯早就習慣了。
“謝謝，謝謝主人！”
回到宅邸，珍妮斯白天的工作也接近尾聲，準備完晚餐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晚6點到8點是她的私人休息時間。
她將短劍捧在手中仔細地端詳。
劍鞘通體成暗紅色，被數圈金邊所包裹，上邊還刻著許多花紋圖案。劍柄上鑲嵌著一顆紅色的水晶石，那應該也是厄壘克。她輕輕拔出劍，劍身光澤透亮，仿佛還帶有一絲絲溫暖的熱氣，沒有像尋常鐵劍一般冰冷。
“果然，果然是一把精致的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