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真的可以嗎！”

珍妮斯顯得分外激動。

“有什么不可以的，寄信人寫別人便送得出了。”

拉提澤坐起身來扭了扭脖子：“你的朋友一同寫也沒問題，之后讓人給你們墨和紙。”

看著珍妮斯臉上的愁容消失，沫璐璐如釋重負：“我就算了，反正也不會寫字。”

“時間也不早了。”

拉提澤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桌旁的碧迪莎捋了捋長發也一同站了起來。

“作為放松來說效果還是不錯的。”

“名為珍妮斯的普法珊，”突然，他以一個奇怪的稱呼方式叫住了準備道謝地珍妮斯：“其實我可以讓你更快地到達中心國。”

“更快？”

“用不著一個月吧。”

“什，什么？這種事情……”

“很簡單，”拉提澤說道：“坐車就好了。”

“這怎么行……普法珊是不能乘坐交通工具的。”

珍妮斯失望地搖了搖頭。

“只是法律這么規定罷，”他繼續說道：“王國會定期派遣一批糧車前往中心國，這些糧車是從每個領地直接派送出去不需要經過關口檢查，而剛好，我這里就有一輛將要派送的糧車。”

“并且，這糧車內部空間足夠大，只要稍微操作便可……”

“但是萬一被發現了……”

珍妮斯糾結地看向沫璐璐，雖然被發現了就是死路一條，但是僅需不到一個月便可以抵達旅程的終點，面對這樣的誘惑要承受些許風險也是必然的。看得出，沫璐璐也在思考。

“嘛，我也不強求你，只是一時興起罷了，如果你接受的話我也算是還了那家伙一個人情……”

說完，拉提澤又斜眼望了過來：“順帶一提，我認為從這里徒步完成歸程活著到達中心國的概率是——‘零’”

很明顯，他還是希望珍妮斯二人能夠接受這個方法。

內心躊躇著，珍妮斯知道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她總不可能指望之后所有的城市領主都是浦達大人的熟人吧。況且還聽聞原計劃下一個要經過的國家對待普法珊的態度更是慘無人道，就算是舍命的豪賭也算值得。

與沫璐璐確認眼神后，珍妮斯轉過頭來。

“領主大人如此好意我們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真是感激不盡。”

沫璐璐也一同彎腰謝道。

“行，那就這么定了。來，碧迪莎。”

碧迪莎聽到招呼立馬抱住了拉提澤的手臂

“糧車出發前你們就在這住兩天吧，騎士團長，格蘭蒂好像挺袒護你，有什么事就找他去。”

說完，他便領著碧迪莎走出了廳門。

“真是太好了呢。”沫璐璐恭喜道。

“嗯，這都得感謝浦達大人。”珍妮斯笑道。

車隊比預計出發的時間晚了一天，這也給了珍妮斯足夠的時間寫信以及準備。這三天，她和沫璐璐在騎士團總部旁隨便找了個旅館，珍妮斯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間內盡量沒有出門露臉，捎信或是購物什么的就全都拜托了沫璐璐。

除了第一天與旅店的服務人員發生了些許摩擦外，所幸并沒有在這種關鍵時候出大事。

格蘭蒂收到珍妮斯無事的消息，雖然想親自前去但由于最近某些事務繁重只能派人前去帶了幾句話。話里，他對珍妮斯平安無恙表示十分震驚，同時也對自己未能履行諾言再次深表歉意。

“希望你能成功抵達中心國。”

最后一句話，他是這樣說的。

珍妮斯起得很早，或者說晚上幾乎沒怎么睡。激動、擔憂、還是慶幸？她不知道自己該是什么心情。

今天的天氣異常的晴朗，打開窗戶向外看去，天空中只涂抹著幾朵稀薄的白綢。陽光落在屋頂反射出磚瓦的顏色，那鮮艷的氣味隨著晨風一同沁人心脾。珍妮斯內心如止水般平靜，就仿佛置身宅院一般，她好似聞到了離別香的松香。

回過頭去，沫璐璐還慵懶地躺在床上，她將被褥裹成一團并牢牢抱在懷中，嘴角流淌著一縷壞笑。

珍妮斯捂嘴打了個抿笑，沫璐璐的睡姿一直都不是那么好看。

她知道，這次冒險是將原本需要數月甚至數年的路程壓縮在了一個月中，同樣風險也被壓縮在了一塊。這一個月以來沫璐璐始終陪在身邊并支撐著自己，不論憤怒還是悲傷，她無時無刻不在關心著自己。珍妮斯不知道她如此執著的動力到底源自哪里，如果是作為朋友的話那璐璐實在是“太盡職盡”責了。

“接下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這樣的話珍妮斯實在說不出，即使說出來了她也肯定會拒絕。

“成是一個月，敗也是一個月。”

沫璐璐沒有必要承擔如此大的風險，作為普通人的她只需要找一個工作嫁給心儀的君子然后安穩地度過一生便好。

珍妮斯緩緩握緊了拳頭，她靜悄悄地拿起昨晚便收拾好的行李，隨后無聲無息地向房門走去。

“別走……珍妮斯……”

觸碰到門把手的手指頓住了，沫璐璐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自己耳中。回過頭來，她卻只是翻了個身。

“我還要……”

望著說夢話的沫璐璐，珍妮斯松了口氣，但當她再次準備按下門把手時，手卻停止不動了。

“欸……”

指尖傳來的觸感令她的手掌不自覺地顫抖——金屬的把手過于冰冷了，她不敢握住它。

珍妮斯用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腕，可顫抖卻久久未能停歇。

終于，她的眼睛不甘地緊閉上，雙手無力地癱軟而下。

“對不起，沫璐璐，我不是那么高尚的人……”

她暗自悵惘地低語道。

“沒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我還是害怕啊……”

“對不起，你的朋友珍妮斯就算這樣一個自私的普法珊……”

停放糧車的庫房內，碧迪莎提著厄燈將兩人領到了一輛最大的貨運車旁，她依舊穿著那一身暴露的服裝，珍妮斯總是不忍直視。

“就是這一輛了，里面的箱子下應該專門空出了一個小房間，雖然不大但是吃喝拉撒一應俱全。”

沒等她說完，沫璐璐就率先爬上車鉆了進去。

“哇，真的耶。”

碧迪莎繼續說道：“這件事，嘿嘿，這件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到時候可別被人發現了。”

“嗯。”珍妮斯點點頭。

“話說，”車廂內再次傳來沫璐璐的聲音：“我們上廁所怎么辦啊？總不可能憋一個月吧……難不成要偷偷留下來上？”

碧迪莎又嘿笑兩聲：“角落不是有幾個長得不太一樣的箱子么……”

“嗯，確實有。”

“那是隔絕氣味的。”

沫璐璐一愣。

“哈？難道我們……”

“嘛，嘛，這些小事忍忍就行啦……”碧迪莎吃瓜似的安慰道。

上車前，珍妮斯實在忍不了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碧迪莎，你難道和拉提澤大人……”

碧迪莎毫不避諱，甚至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嗯嗯，做了做了。”

珍妮斯驚愕一瞬：“這種事情不應該是夫婦之間才行……”

“嘿嘿……反正我們普法珊也無法生育……嘿嘿，有什么關系嘛……”

就仿佛有一顆體積細小而密度極大的石頭撞擊了珍妮斯的心房隨后被彈飛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她只感覺心里咯噔一下。

“什，什么？”

“這些小事就無所謂了，快上車吧……”

（什么意思？）

“對了，里面雖然放著幾盞厄燈，但是晚上別打開，外面會看得見亮光……”

（到底……）

“還有，雖然糧箱隔音效果不錯但還是盡量別搞出太大動靜……”

碧迪莎一直在強調著需要注意的事項，就像是送孩子上學的母親一般，但珍妮斯卻一點沒有聽進去。她腦袋好似沒有緩過神，麻木地就上了車。

“到達中心國別忘記給主人寫信哈。”

她最后提醒道。

終于，車隊順利地出發了，過門關時也以“中心國”直達糧車的牌照順利避免了麻煩的檢查，一切好似比預想的還要一帆風順。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珍妮斯捂著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