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頭原本在謝府負責賬務和下人安排,謝每每穿越到珍珠國之前,他一直在謝家打雜,現在卻是家中僅剩的老管家之一,為人老實。
聽說要出門考察田莊,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
李頭拱手:“謝姑娘,這是要出遠門嗎?那我得帶上賬簿、算盤、還有點心和碎銀子,以備路上用度。”
謝每每笑:“李頭,你不必那么拘謹。我去看產業,不是去打仗。簡單行李即可,錢我有準備,你只需帶上你的本事和腦子。遇到地頭蛇,咱們也能想辦法解決。”
李頭連連點頭:“是是。屬下謹記。”
“明日一早咱們出發。”
夜里,謝每每坐在院中,一邊喝著淡茶,一邊盤算路線和計劃。
她根據田契上的地名、位置,大致規劃了行程。
先去離鎮子較近的一處莊子,看看究竟狀況如何,再視情況往更遠的莊子走。
如果沿途發現有別的好買賣,比如某地絲線價賤、某處草藥資源豐富或特別工藝品受歡迎,都可以考慮涉足。
第二日天還蒙蒙亮,謝每每已起身收拾。
她換上輕便衣裳,揣好銀票、碎銀,還帶了些干糧。
院門外,一輛簡易的騾車已備好,車上有兩口小箱子,一箱放貴重物品和契約,一箱放食品和日常用品。
李頭緊張地站在車旁,生怕有遺漏。
江水笑嘻嘻遞過來一包新做的桂花糕:“謝姑娘,這可是新鮮做的,你路上吃,不擔心餓肚子。”
謝每每接過桂花糕:“好,讓你們在這鎮子繼續加油賣點心,別偷懶呀!”
藍藍抱著一堆布料出門相送:“一路小心,遇到壞人別硬來!”
紫紫、紅紅在后面揮手:“等你帶好消息回來!”
謝母站在院門口,目光溫柔:“平安歸來。”
謝每每心中一暖,揮手道別,隨后和李頭上了騾車,慢慢駛出鎮子。
路上,清風拂面,田野一片生機。
謝每每回想在這時代奮斗的日子,從最初擺攤賣甜品到現在擁有成衣工坊、積蓄頗豐,還能考慮田莊產業。
她笑了笑,穿越有穿越的苦,但也有機會。
李頭在車上拿著賬本,試探性問:“謝姑娘,我們先去哪座莊子?”
謝每每從懷中拿出一張由田契信息畫的簡易草圖:“先去‘南柳莊’,那莊子據說是當年我爹購置時相對完善的產業,有十來戶佃農。只是多年無音訊,也不知現在是誰在管。”
李頭點頭:“南柳莊離我們鎮上大約兩天路程,中途會經過三個村落,我們可在那兒打聽消息。”
“對,先打聽清楚再進莊,免得被蒙騙。”
一路無事,走了大半日,他們在第一個村子停下歇腳。
村子不大,有家小茶棚,賣粗茶和玉米餅。
謝每每帶著李頭進去坐下,招呼店家:“來兩杯熱茶,再來幾張玉米餅。”
店家遞上茶時,謝每每不經意問:“大叔,我們想去南柳莊,不知道那莊子現在誰當家?我聽說那里以前挺富庶。”
店家皺眉:“南柳莊?前幾年那兒好像換了幾個管事,后來不知道為啥,聽說莊主一直不來問事,佃農們也不肯多交租,都亂得很。”
“最近好像有個人自稱是莊主親戚在那兒代管,可真假不知。”
謝每每心中咯噔一下,有人打著莊主親戚的名義?這可有問題。
她點點頭不表態,付了錢繼續趕路。
傍晚,他們在路邊小客棧投宿。
這個客棧有幾個來往商人,閑聊中,謝每每又問到南柳莊的情況。
有個商人撇嘴:“南柳莊我路過幾次,就見那兒的佃戶愁眉苦臉,似乎被苛捐雜稅壓得喘不過氣。誰是莊主?沒聽過,傳說莊主家早就不管了。”
這話更讓謝每每氣悶。
這不是欺負沒人管嗎?不行,一定要去看看。
他們是正主,拿著田契,可不能讓人假冒親戚霸占莊子。
第二天一早再出發,午后終于望見一片低丘環繞的谷地,谷地間scattered的農田和幾戶人家,就是南柳莊所在地。
莊子外圍沒有圍墻,只是幾間房子圍著打谷場,遠處有倉房和稻田。
車剛停下,李頭低聲:“謝姑娘,我看莊里好安靜,沒有熱鬧的氛圍。”
謝每每跳下車,扶了扶帽子:“我們假裝普通旅人,先四處看看。”
兩人牽車緩步進入莊子。
正逢農忙,莊戶在田里干活,但神色懨懨。
村口有個老農坐在磨盤邊抽旱煙,謝每每上前笑臉相迎:“大叔,路過此地有點累,能討口水喝嗎?”
老農瞥一眼:“有水,你自取。”指了指旁邊水缸。
謝每每道謝,一邊舀水一邊隨口問:“這兒就是南柳莊吧?我聽說以前莊主家很不錯,待佃戶好,可怎么現在……看著不太興旺啊?”
老農嘆氣:“別提了!十年前莊主死了,家里沒人來管。后來不知哪冒出個姓羅的,說是莊主遠親,在這代管。開始兩年還好,可最近幾年越發苛刻,租子翻番不說,還時常派打手欺壓。莊戶們敢怒不敢言。”
謝每每眉頭一皺,果然有奸人混進來。
她忍不住問:“這姓羅的有憑據嗎?”
老農搖頭:“我們不識字,他有張破紙說是莊主授權,我們也不敢反抗。”
李頭看不下去了,低聲對謝每每道:“謝姑娘,這可忍不得。咱們有真田契。”
謝每每輕咳一聲:“大叔,我正好有點事想找這‘羅管事’,不知他在哪?”
老農伸手一指:“那邊那棟青瓦房子就是他的落腳處。你們要小心點,他手下有幾個兇悍家伙。”
謝每每點頭謝過,拉著李頭過去。心里已有計較:先亮出真田契,不行就找官府,再不行,她還有銀子請人出面。總之不能讓假冒者蹬鼻子上臉。
靠近青瓦房時,一個矮胖男子攔住:“嘿,你們誰?這是羅大管事的宅子,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李頭露怯地退一步,謝每每上前一步,面無懼色:“我們是莊主家人,特來查看產業。”
矮胖男愣了:“莊主家人?嘁,你們算哪根蔥?莊主家人不是羅大管事嗎?”
謝每每冷笑,從懷中掏出田契展開:“這是田契,上頭寫明莊子所屬謝氏家族!我們正是謝家人。你讓羅管事出來說話。”
矮胖男嘀咕兩句,扭頭進屋。
不久,一個身穿深灰長衫,留著短須的中年男子出來,他目光閃爍,看了一眼謝每每手中的田契,皮笑肉不笑:“你說你是謝家人?有什么證據?”
“田契就是證據!”謝每每冷冷道,“上面有我父親的名字,我母親也在鎮上可作證。你又憑什么自稱莊主遠親?”
那羅管事嘿嘿:“小姑娘,你遠道而來就這么質問我,不怕閃了舌頭?這些年我為莊子付出不少,莊主家若真在乎,怎多年不現身?要么你是騙子呢?”
謝每每怒了:“笑話,我有契約在手,我為何是騙子?倒是你,一紙破紙就霸占莊子,苛刻佃戶,什么意思?”
羅管事臉色一沉,身后兩個大漢上前,架勢不善:“我勸你識相點,這里我說了算。你就算有契約,官府遠水救不了近火。快走,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李頭嚇得發抖:“謝姑娘,這……他們要動手啊。”
謝每每心想:果然是地頭蛇。她面不改色,冷笑:“你要欺主嗎?我這就去縣衙報官。”
羅管事不屑:“報官?呵,你可知這縣令是誰的人?我勸你少管閑事。”
謝每每心中惱火,果然不簡單。
這家伙有后臺啊?不好硬來。
她面色一變,似乎柔和下來:“好,好,就當我看錯了。既然你說你才是真正管事,我也不和你爭。這田莊你繼續管吧,我出去轉轉。”
說完,拉著李頭轉身就走。
李頭壓低聲音:“謝姑娘,就這么走了?那我們……”
“別急,先退一步。”謝每每低聲道,“硬碰硬不行,我們回鎮子找人。錢能通神,我不信我搞不定。”
出了莊子范圍,謝每每坐在田埂上沉思。
李頭急得團團轉:“這可怎么辦?那羅管事欺人太甚。”
謝每每冷靜分析:“對方或有本地官府關系,不宜正面硬碰。咱們拿著田契雖是正主,但光憑紙不見得官府就幫我們。如果我們出錢請當地有勢力的商人或地頭大戶撐腰呢?再或者,我可以想辦法雇傭一批護衛,把這幫人趕走?不過此舉恐引沖突。”
“可那樣豈不結仇?”李頭憂心忡忡。
“正是。我不想打架流血。還有別的路嗎?”謝每每抬頭看天,突然靈光一閃。
“既然他仗著本地官府,我們就繞路找更高層的勢力壓他。比如縣衙搞不定,我們往上找府衙。也許花錢疏通關系,讓上面的人下令整頓。或者……”
她忽然想到楚掌柜。
鎮上的楚掌柜人脈廣,如果能借他的人脈,或在鎮上請些名望人士出面,或許能施加壓力。
“要不這樣,”謝每每拍大腿,“這莊子先記下問題不急解決,我們先去看看別的莊子。等我回鎮子,先壯大自己的勢力,再找回來收拾這伙騙子。”
李頭為難:“不解決,這些佃戶好可憐。”
謝每每咬唇:“我也不愿讓他們受苦。但目前實力不足,以卵擊石不明智。先走一步算一步。無論如何,我記住這口氣了,早晚要他們付出代價。”
當天下午,他們沒有戀戰,決定先離開南柳莊,繼續前行去下一個莊子。
與此同時,謝每每心中已有初步計劃:回頭一定要拓展自己的人脈和勢力。
有錢可以雇人,有錢也可疏通官府。她不能一直是個弱女子,讓人欺負。
趕路期間,謝每每路過好幾個小集市,留心觀察商家經營,發現有些地方特色手工藝品挺受歡迎,可惜因為運輸難,賣不出去。
還有一些農副產品供大于求,如果能引入新加工法,說不定能賺差價。
她拿小本子記下這些靈感,對李頭說:“我想,如果我們掌握物流渠道,或許能收購山貨、土特產,以我們的品牌賣到鎮上甚至更遠的地方。這樣就有多元收入。”
李頭有些不解:“謝姑娘,我們不是看莊子么?怎么還想別的買賣?”
謝每每笑:“做生意不能死盯一條路。莊子問題一時解決不了,我就先拓展別的渠道。將來有錢有人手,再回來整頓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