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初言走著走著,竟然就到了遠(yuǎn)在北邊的長白。雪白之上一點點紅色顯現(xiàn),往近了是一座府邸,看起來不小,卻盡顯莊嚴(yán)肅穆。
仙家妙法,小小幾步,已是萬里河山。
常知吟解了張初言的禁咒,小小的身體抵御不了寒冷,就在要落地之際,一只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
“對不起。”她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不知說什么,只當(dāng)褻瀆了。
常知吟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只一瞬間就將她抱起,進了內(nèi)殿,才暖和起來。白玄一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難道黎歲又來了?
他倒是一陣忙活,吩咐人做了些凡人的飯菜,又去院子里摘了幾枝梅花。常知吟走過來看他匆匆忙忙的,問道:“你在做什么?”
“啊?”白玄一嚇得化作蛇的模樣,纏繞在梅樹上,“我……這花開的好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了,還好常知吟沒有過問太多。張初言見人都退下了,這才畏首畏腦的四處看,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建筑,還是座府邸,真是少見,不過他是仙,想要什么沒有。
她看著就走出了屋子,天上飄著雪,滿地白花,踩上去軟軟的,她抬頭看著樹梢上掛的一點白,果然“千樹萬樹梨花開”。手從衣袖里探出來,雪落在指尖,抬頭望去,沒站穩(wěn)往后跌了兩步,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有些冷了。張初言轉(zhuǎn)身仰頭望去,常知吟漸長的黑發(fā)上斑斑點點些許白,讓她想起一句詩來。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又猛然意識到什么,張初言連忙低頭,“對不起。”
常知吟看了她一眼,“外面冷,進去。”
冷是冷了些,不過沒有傳聞中的可怕。
張初言走到長廊上,正好碰著白玄一走來,身后三五人端著吃食,兩人對望,張初言先敗下陣來退到一邊。
“你是誰?”白玄一看著張初言,難道不該是黎姑娘嗎?
張初言抬頭看了一眼,確信是在問自己后,緩慢開口道:“張初言。”
張初言?豐和村獻(xiàn)上的祭品?難道……白玄一立馬往后退了一步,朝著張初言拜了拜,身后的幾人也跟著行了個禮,“抱歉,我認(rèn)錯人了。”
見張初言沒有說什么,他伸手招呼身后幾人就要走,有意識到什么,回過身來,“一會兒我會讓他們把飯菜送到。”
“謝謝。”張初言微微點了點頭。直到夜里常知吟推門進來,徑直坐在了她的身邊。
“一會兒送你回去。”他看著她,一晃眼都這么大了,難怪上面會派人來問,算日子也快了。
張初言往旁邊移了移,“好。”
第二天,村里人見張初言站在自家門口,慌亂了起來,她不是……怎么可能沒死!張期遲跑過來拽著張初言的手,“你怎么沒死!”
張初言推開他,墓里發(fā)生的事自己可是記得的,“關(guān)你什么事?”
張鐵柱聞聲出來,他將張初言護在身后,“這可是常三爺親自送回來的,日后誰再敢對她出手,自有人來收拾!”
張期遲等人半信半疑,可這人是他們親自守著確信沒有逃出來的,難不成還真能被常三爺看上?張鐵柱這話是能唬住人的。
慢慢的瘟疫的事被壓下去了,也少有人感染。日子這樣溫溫火火的過了兩年,又是一年除夕夜,張初言拿著兩個紙人往祠堂走,按理說這個時候人應(yīng)該很多才是,可今天她走了好一會兒也看不見一個人,甚至往常半小時不到的路程走了快一個小時。
張初言加快了腳步,身后總有細(xì)微的聲音傳來,她不敢回頭,只能越走越快,直至一路小跑。突然衣擺被什么拉著了,回頭看去,是一雙骷髏的手,力氣很大,拽著她就往后退。
“小丫頭,乖乖跟我走,免得……咯咯咯咯咯咯。”說著老人笑起來,這時候張初言才看清她的樣子,佝著背,頭發(fā)把臉擋住了,另一只手上還拿著鮮血淋淋的什么東西。
“放開我!”張初言伸手去推她,小老太看著沒什么攻擊力,力氣倒是出奇的大。她手指靈活一轉(zhuǎn),更是牢牢的拽著張初言,鋒利的指甲抵著張初言的后背,讓人不敢亂動。
她一邊走,嘴里還不斷的念叨著:“好香的血……”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現(xiàn)一個破敗的房子,張初言被拉了進去,里面放滿了瓶瓶罐罐,看上去像標(biāo)本。
被綁在椅子上,她看著一個戴著面具的人走進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皺起眉,隨后一只手扯去她的衣服,俯身下來,張初言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后腰處傳來一陣冰涼,像是有什么東西劃破了皮膚,只見身前的人起身繞道身后,手上的繩子被劃斷,她剛站起身就被人從后面抱住,一陣力量讓她不得不躬下身,濕熱的感覺從后腰處傳來。
“砰!”一輛車沖進來,撞開了門,幾人聞聲看去,車?yán)锊]有人,趁著那兩人去查看的功夫,張初言直起身,一件外套莫名其妙搭在了肩上,她來不及多想,沿著被撞開的墻角往外跑,戴面具那人注意到正要追過來,卻對著空氣拔劍相對。
兩邊的景象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熟悉,張初言不斷往家的方向跑,跑著跑著一個東西懸掛在胸前,她伸手去想取下來,一個清冽的嗓音傳來:“別取下來,保命的。”
聲音很陌生,給人不怒自威的感覺。跑回家,張鐵柱看著她這個樣子,連忙擔(dān)心的問道:“怎么了?不是去祠堂了嗎?”
張初言歇了一會兒,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張鐵柱連忙撥通了一個電話,很快對著張初言說:“去洗個澡,記得多放艾草。等會兒你媽回來陪你,今晚的祭祀就別去了。”
夜里,張初言總是迷迷糊糊看見一個虛影,周身氣場很強,讓人從心里生出敬畏之心,廣袖流仙,負(fù)手背對她站著。只見眼前的身影緩緩轉(zhuǎn)過身,明明就在眼前了,依舊看不清臉。
次日醒來,一切如舊,張初言只當(dāng)是做了個夢,她拿起垂落胸前的吊墜看了又看,是祠堂里不準(zhǔn)人碰的印章,和那個救他的人有什么聯(lián)系?父母都當(dāng)是常三爺出手,可張初言明白,不是。
那人的聲音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