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皺著眉,良久,張初言推開他又躺了回去,彷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有他愣在原地。他開始好奇,來晚的那天,她到底遇見了什么。
南蓮道觀的蓮花素來有名,今年竟然二月份就開出了幾朵來,引來無數人。茶余飯后,張初言也拉著母親去看,去的路上還途徑了黃大仙廟,那是村里供奉黃大仙的地方,族長坐在那里,遠遠朝著路過的人招手。
到了道觀腳下,抬頭看去,是數不清的階梯,兩人走了三四小時才到了半山腰,路上不乏看見來徒步的,少男少女背著包,有說有笑往上走著。登了頂,拍照打卡的人很多,張初言往后殿走去,這里的人相比正殿少了很多,隨意走進一間,里面空無一人,高大的神像垂眸進來叩拜的人,她看著神像有些出神,他是江珩的法相嗎?
很快,張初言離開了。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一群年輕人坐在觀景臺前聊著天,從高處看下去,往上走的人很多,池中的蓮花正好開了九朵。
九步生蓮。
她轉身面向正殿,母親手里拿著香,輕聲訴說著向神明許下的祈愿,夜晚的風很冷,登頂的人圍著坐了一圈又一圈,有人相互倚靠著休息,有人吃著泡面,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歡聚在一起。夜里母親把張初言抱在懷中,而張初言也貪戀著短暫的偷來的日子。
“怎么跑這里來了?”江珩出現時擋住了唯一一處吹向她的山風,沒幾分鐘,一個有著長胡子的道長站在殿門口,很快像是注意到什么,朝著張初言的方向走來。
南蓮道觀,九千一晚,太貴了。
可道長卻執意遞上房卡,“仙后親臨,有失遠迎?!?/p>
“你怎么知道?”
張初言將母親護在身后,警惕的看向眼前的道長,江珩抱手靠在一旁。
道長笑著說道:“福生無量天尊。貧道修道來,足過百年,得尊神護佑,福滿塵緣。這些事,或多或少有傳聞,小娘娘,您還是要多行走,四方道場,打個照面,往后許多事,還要看您點頭了?!?/p>
他哪里敢說,她身上的氣息,她的氣場,定是有大尊神護佑的。
話出于口,便成口業。
住處在正殿以北往上,又走了七八分鐘,上面只有一個房間,看起來很久沒人居住,母親睡下后張初言借口關上門出去了。走了十來個階梯,江珩佇立在亭子下,山風吹起帝君大人的衣袖。
“這里好貴的?!睆埑跹宰哌^去開口道:“那位道長知道你來了?”
江珩沒說話,回過身將人完全包裹在外衣之下,一個吻不輕不重的落下來,張初言想要往后退卻怎么也動不了,直到差點被嗆到,江珩才松開她,“你和她還是不一樣的。”
張初言有些不明白江珩口中的她是誰,但她也不敢問,這個男人的身后是不見底的懸崖和連綿不絕的冷風,似乎還夾雜著點雪。
“哪里不一樣?”她還是開口問了。
江珩笑著又吻了下去,“張初言,你不要問這種簡單的問題,學著找一找從前的自己。”
說完后江珩也覺得這句話很奇怪,那時候的張初言膽小且大膽,總是悶著頭想很多,現在這個她似乎也還是一樣的,可是江珩說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樣。
愛一個,現在算是愛嗎?可在凡人輪回間早就看膩了陽間這些愛來愛去的戲碼,怎么如今反而身在其中卻不明白了。
一大早上張初言和母親已經收拾好站在亭子下,整個觀景臺擠滿了人,大家都舉著手機,朝向太陽升起的方向,沒有人注意到蓮池里的蓮花正在變得血紅。太陽超越地平線,江珩懸空于正殿之上,很快一群西裝革履的人上了山,每個人看起來都很能打的樣子,幾個小道士連同這群人開始疏散人群。
“不是,我們剛爬上來怎么就讓下去??!”
“憑什么??!”
“別吵,趕緊走?!币粋€人拉了拉說話的人,“別做出頭鳥?!?/p>
人群中不乏夾雜著抱怨和咒罵,四五個人拿出電腦敲敲打打,很快就有人發現手機被人控制了,還不能拍照,就連相冊里剛拍的照片都被人刪除了。等人都開始往山下走的時候,一輛直升機降落,一個男人從上面下來。
隨著他的到來,南蓮道觀所屬的管轄區內沒了信號,他從后腰拿出一把槍進了正殿。
人群中都在傳是什么大人物來了南蓮道觀,張初言抬頭看了一眼,江珩似乎在和什么東西對峙著。母親不明所以,拉著張初言就躲回了房間。
很快,以蓮池為中心,不斷有東西從池子里爬出來,那群人朝著那些怪物就開槍,怪物發出一聲聲的低吼,江珩垂眸看過去,道協的那幫人到底在做什么!這種時候這些人留下來無異于送死!
冥府和陽間的最后一個撕裂口,南蓮道觀。這里比前面十來個加起來都要兇險的多,槍上有消音器,沒有什么聲響,很快怪物就消失了。
中午張初言和母親就被壓著下山,經過正殿,一個男人看了張初言一眼,他瞇了瞇眼,“你,留下?!?/p>
“留下做什么,她走不了我也不走?!?/p>
男人瞥了一眼,母親就被人拉著離開了,張初言怕母親有什么危險,急忙就要追上去,身后的男人拽住了她,從包里拿出證件,“配合我們!”
張初言掃了一眼他手中的證件,這個人她確實不敢反抗,確實必須配合。
原來早就知道最后一個撕裂口在南蓮道觀,蓮池底下放著各個家族拿出的法器壓著,可陰氣逐漸循環,導致這里的死人氣息越來越重,這才想著開放一個周,恰好蓮花開了,按照前兩年的熱度,必然會有很多人來。果然不出所望,連續五天,擠滿了人。
直到一個傍晚時分,蓮池中央的羅盤碎成了幾塊,這才注意到,碎裂的發起已經有三件了,看來下面的東西蠢蠢欲動了。當晚就就聯系人開始想處理辦法,張家幾個道協的率先上了山,見了張初言,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張初言學著回了禮。
晚上,十二個家族的人圍著會議桌坐著,為首的是白天從直升飛機上下來的男人。
張初言也坐在主桌上,可她對這些一點都不懂。
夜空之上,周硯禮隨意的倚靠著,“太平了這么久,也該亂一亂了吧?!?/p>
江珩手中的長劍一指,周硯禮才緩慢的站了起來,兩道身影以飛快的速度穿梭在夜空之上,“周硯禮,滾回你的地界?!?/p>
“帝君大人怎么用這么粗俗的話,你能在陽間留下憑證,我也能?!闭f著周硯禮消失在一個黑色漩渦之中。
江珩看了一眼池中的蓮花,他收了劍念了什么,很快從池中出來一個人,他朝著江珩行了個禮,“帝君大人放心,屬下絕不棄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