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車駛下了高速,如果去機場的話,似乎直接從這條高速就能直接上機場高速。很快我就知道目的地是哪了,是之前停留過的營地。
不知道是誰的主意要打道回府,車停在了熟悉的單元門口。我搖醒二人,睜眼之后都是一臉茫然。
“怎么換目的地了?”
他們看向我,我搖了搖頭,拉開門下車。
在小區里游蕩的感染者似乎多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們吸引出來的,不過它們現在并沒有向我們靠近,只是用它們歪斜的身體矗立在原地。
抬頭向上,之前的房間陽臺的掛燈還在亮著黃光,微微閃動,帶著一種詭異的溫馨。
前車的人都陸續下車了,我忙跑過去問蕭筱這是什么情況。
“何芷說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很久,得先找個地方休息,想了半天還是這里合適。”
說話的功夫,張子浥和王歷已經扛著槍上去檢查了。
我和幾人解釋了原由,他們都沒什么表示,也確實累了,我們現在很需要休息。
6層的樓梯,我愣是爬出了一種爬長城的感覺。
樓上之前擺成一排的燈還有幾盞亮著。屋里的陳設和離開時沒有變化,應該是沒有人或者感染者來過。
東西肯定搬不上來了,有人自愿在底下看車,出于人道主義,這個任務自然是輪流來做。蕭筱囑咐了幾句準備拉著陳鐸下樓的陳炘,便放他們下去了。
我問了剩下幾人,他們并沒有要討論接下來行動的意思。
很好,總算是能歇會了。
回到我之前住的房間,我選擇性無視了床上可能的灰塵,直接趴了上去,雖然只走了一天,我還是很想念床的觸感。
床上還是挺干凈的,但我身上似乎不太干凈。想到這里,我蹭的一下從床上竄了起來,想了想,最終只脫了濺血最多的上衣外套。
血液早就干涸了,衣服上是大片的棕黑色硬塊,一會兒估計是穿不了了。
客廳里的陣陣聲音終于歸于平靜,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已經回去休息了,樓上會有人守夜的吧。
漸漸的,我不再關注到底有沒有人守著,身體逐漸開始陷落,困意席卷著整個大腦。
恍惚間聽到了一陣不算急促的敲門聲。
這棟樓的戶型都是三居室,我的房間在這個屋子的最里面,是一間很小的次臥,其他人如果不是刻意來找,并不會經過。
所以我并沒有關門,主要是為了能聽見外面的異常響動。
意識到這點的我猛然睜開眼睛,定睛看向門外,隨后便停下了我掙扎著想要摸到眼鏡的手。靠在門框上的身影,很輕松的能夠辨認出是阿伯特。
我坐起身,瞇著眼看向眼前來意不明的男人。
“很抱歉打擾到你,但現在何芷離開了,劉與又沒有去休息,所以我現在只能信任你…”
“說重點。”
“能不能讓我在你這里休息一會。”
我心說這是什么狗屁理由,又不是很想和他發脾氣。實在是太困了。
“劉與要是還想害你,你在哪里也擋不住他。”
他將手里一直沒有放下的槍立在門里,向前進了一步,繼續倚靠著墻。
“我只是覺得他不會在這種時候來找你。”
“我就在地上休息,拜托了。”
還挺可憐。
“之前綁你也有我一份,別信任我。”
“你為什么說話總要這樣碎我的心。”
“你說話正常點,如果你再不讓我睡覺,我說話還能更傷人。”我躺倒在床上,再次閉上眼睛。
“何芷說什么時候出發了嗎?”
“下午6點出發。”
“下午?”
“那邊也需要準備……”后面這聲音離我越來越遠,聽的不真切,也沒聽懂。
意料之外的,我并沒有休息很久。自然醒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手表,才早上六點,離出發時間整整還有12個小時。
想著再休息會兒,可是莫名其妙的睡意全無,也不知道是不是餓的。
我干脆翻身下床,站穩后習慣性的抬手伸展手臂,然后頓時被疼了一個激靈。
看來腦子還是不大清醒。
阿伯特還真就睡在地上,現在這個天氣,體感溫度可不高,會著涼的吧。我扯了件原主的羽絨服蓋在他身上,又拿了件黑色的外套穿上,走出房間。
其他兩個房間房門緊閉,大門外的走廊傳來腳步聲,我緊張的探頭看去,是張子浥。
和她打了招呼,她說不用換人,將我又打發回屋,讓我好好休息。
客廳里除了劉小狗沒有別人。我繞過他躺著的沙發,走到陽臺的落地窗前看初升的太陽,陽光灑在無人的街道…這個點平時街上應該也沒什么人。
樹上麻雀依舊,我似乎又回到了家里,每個被麻雀吵醒的清晨。家那邊的麻雀是真多,對面一樓有戶人家每天都會在窗前撒不少米,硬是把零星的幾只麻雀養到現在的幾十只,那場面是真震撼。
也不知道它們沒人喂了以后能活多久。它們會吃什么啊……吃人肉嗎?
有點惡心的想法,這讓我實在無法繼續直視窗外。
我輕嘆了口氣,回頭就對上劉與大睜的眼睛,他正盯著我看,那眼神著實讓我毛骨悚然。我立即抬頭向上,假裝在自己什么都沒看見。
他跟著我向上看去,天花板上什么都沒有,他很快就理解了我的用意。
其實我完全可以就這么走了,只是不自覺的,又突然想起劉與昨晚完全不惜命的行事風格,需要有人和他談談。
我和他關系以前也是僵著的,雖然這次過錯方似乎是我。只是之后我們要靠東湖的人尋求庇護,他如果繼續這副樣子,恐怕他們不會慣著他。
準備離開的腳步停在空中,我原地轉身朝向他,想拿出我的職業假笑,卻絲毫扯不起嘴角。
“你大早上犯什么病。”
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僵在了臉上。怨氣還真重,能不能現在就踹死他……
默念兩遍不要和狗置氣,我坐到了劉與旁邊的沙發上。
“談談?”
“談你媽。”
“我認真的。”
他聽到我是認真的,也稍微認真了些的直起身子,抬手示意我繼續。
我本來是準備開口的,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沉默了一陣,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起。
直到他開始有些不耐煩了,我才勉強組織好語言。不知道為什么,我其實有點抗拒和他溝通。
“先不論之前發生了什么,你能不能,就是,表現的正常一點。”
“我知道我這話說得很奇怪…但是,我們現在已經確定了要和美國佬合作,你繼續這樣……不好。”
他看了我一眼,我沒有捕捉到他的眼神,不知道他現在什么情緒。
“誰說我要和他們合作了,我會離開的,不耽誤你們~”話里的陰陽怪氣,倒有點像我平時的語調。
“劉與。”
“我知道這都是氣話,就算不是,你也給我現實點。作為你的朋……”我張了張嘴,實在說不出來。“…同伙……”
“我希望你能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