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竹小院屋內(nèi),媛蘭正抱怨著,冷霖雨不顧她的勸阻,獨自前往馬廄。
此刻,陽光燦爛,天氣晴朗,和風(fēng)吹拂,空氣里彌漫著青草和花兒的香氣,隨著腳步逐漸接近馬廄,冷霖雨的心跳聲越發(fā)清晰有力。
馬廄邊上的小屋靜謐無聲,冷霖雨舉手輕輕敲擊著木門“咚咚咚”,然而等待片刻后,沒人應(yīng)答。她深吸一口氣,推開半掩的門扉,那門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步入室內(nèi),冷霖雨的目光掃視周圍環(huán)境,只見房間內(nèi)部布置得頗為雅致,與尋常馬廄管理處的景象截然不同。這里不僅不見馬具、草料,反而充斥著一種高雅且充滿文化底蘊的氣息。精美的陶瓷擺件錯落有致地陳列在各處,釉色溫潤,圖案細(xì)膩;墻壁上掛著一幅幅筆力雄健、意境深遠的書法和繪畫作品。
一陣微風(fēng)拂過,伴隨著空氣割裂般的銳響,“唰”地一下,一把寒光凜冽的長劍瞬息間便貼到了她的頸項之上,顯然是有人悄無聲息地從背后接近了她。她反應(yīng)極快,眉宇緊鎖,迅疾向后撤步,轉(zhuǎn)瞬間已退至來人身前。她猛力一扯,迫使對方不得不調(diào)整重心向前,緊接著她凌厲一腳直踢向身后人之右腳踝,這一招使得來人立時失衡。冷霖雨施展的招式精準(zhǔn)狠辣,順利將襲擊者完成了一次干凈利落的過肩摔,那人重重地跌落在地,悶哼一聲。隨著身影落地,出現(xiàn)在冷霖雨視線中的是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年,斗篷寬大,幾乎遮蔽了他的全身,唯有那張英俊的臉龐和一雙如同星辰般深邃的眼睛露在外面。
當(dāng)冷霖雨的目光對上那雙眼睛時,她的心中涌起強烈的震撼與激動,那正是她久違的少年——安或。回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眼前的少年就是她記憶深處的那個身影,還沒等她開口喚出那個名字。
“扔出去。”安或用冷峻的語氣命令道,“咳!”他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口鮮血猛地從口中噴涌而出,他的唇色變得異常慘白。手臂無力的垂下,血液從指尖滴落到地上。
還未等冷霖雨反應(yīng),武曲動作敏捷的起身,毫不客氣的將她扔出了馬廄,“砰”的一聲,門重重的關(guān)上,冷霖雨被隔絕在外。
安或的體力和精力顯然已消耗殆盡,搖搖欲墜之際,武曲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將他扶到床上。
冷霖雨被突如其來的大力拋出,一時還未能從震驚與疼痛中緩過神來,仍然癱坐在堅硬的地面上。這時,一位身著黑衣、臉上蒙著面紗的神秘女子從柱國公府的后門快速閃入,一眼瞥見了倒在地上的冷霖雨。她毫不猶豫地上前,輕輕地攙扶起冷霖雨,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后迅速轉(zhuǎn)身,疾步踏入剛剛關(guān)上的馬廄大門,那門再次發(fā)出沉重的閉合聲響。
屋內(nèi),安或強忍劇痛,艱難地脫下裹挾在他身上的那件黑色披風(fēng),赫然揭示出一支漆黑的長箭穿透了他的胸口,箭矢的位置險些直接擊中他的心臟
“差一點點。”此時,蒙面女子已揭下面巾,面容焦慮而嚴(yán)肅,她看向武曲,眉毛緊蹙,聲音略帶責(zé)備地詢問道:“究竟是誰膽敢對首領(lǐng)下此毒手?這一箭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
“是二皇子的人。瑛娘,何伯不在首領(lǐng)等不了,取箭可有難度?”
名叫瑛娘的女子皺著眉,“有難度,武曲準(zhǔn)備熱水。”
馬廄內(nèi)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瑛娘全神貫注地著手處理那支致命的箭矢,武曲接到指令后迅速離開。武曲出了馬廄,看到仍舊站在門外的冷霖雨并沒有理會,徑直朝伙房而去。
“首領(lǐng),我要開始拔箭了,還請忍耐一下。”
“嗯。”安或雖然面色蒼白,卻還是咬緊牙關(guān),堅毅地點了點頭,然后緊閉雙眼。
瑛娘試了試拔箭,安或眉心緊鎖,咬緊的牙又緊了一分。
馬廄之外,冷霖雨焦躁不安地徘徊著,她的心弦繃得更緊了。
夜幕已經(jīng)悄悄來臨,
瑛娘滾圓的汗珠從額頭落下,她用刀小心翼翼的劃開傷口,終是取出箭頭,她松了口氣,可她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傷口便開始血流不止,她慌張的去按住傷口,血并沒有止住,安或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武曲,武曲。”瑛娘焦急地喊道。
馬廄外的冷霖雨也聽到了屋內(nèi)的響動,她顧不得那么多,沖了進去,此時武曲正端著熱水回到了屋內(nèi)。她看到安或躺著床上,用過止血散的傷口,還不斷的滲著血。
“讓我來幫忙吧,”冷霖雨的眼神明顯的慌亂了起來。
瑛娘看向武曲,武曲躊躇不定的回應(yīng)著瑛娘的眼神。
還沒等武曲和瑛娘開口,冷霖雨已經(jīng)上前,率先開口道:“救人要緊。”她眼珠快速的轉(zhuǎn)動理著思緒,“先止血清創(chuàng),再消炎縫合。”
瑛娘雖然對這些詞匯感到陌生,但從冷霖雨堅定的眼神和熟練的動作中看出她似乎懂得治療之道。
“武曲止血散不夠了。”
話音剛落,武曲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冷霖雨將安或側(cè)過身,盡力壓住傷口,血根本就止不住,她祈禱著武曲能快些回來。
“砰砰砰”一陣急促且密集的敲門聲驟然響起,打破了馬廄內(nèi)的緊張氣氛。
兗州郡軍營急報,奴彧趁夜偷襲了城外的村莊。
聽到這個消息,冷奕之與冷寒沒有多余的遲疑,父子二人迅速整裝完畢,帶領(lǐng)隨從兵馬,朝著軍營方向疾馳而去。
長街上的藥鋪被武曲鬧得雞犬不寧,他幾乎收購了所有的止血散,出了藥鋪四個黑衣人擋住了去路。
“想要救人,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一個黑衣人率先開口。
在燈火昏黃的長街上,氣氛劍拔弩張,殺氣騰騰。武曲此刻心系馬廄內(nèi)的安或,無暇與這些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糾纏太久。他拔劍出鞘,一招一式迅猛凌厲,僅僅一個回合,已有三位黑衣人倒在他的劍下。剩下的一名黑衣人見狀迅速撤退。
武曲果斷收起了手中的佩劍,沒再多加追擊,而是迅速轉(zhuǎn)身,朝著馬廄的方向疾步趕去。他知道,此刻的安或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他的保護和救助。而馬廄內(nèi)的冷霖雨和瑛娘仍在奮力搶救。
經(jīng)過一番緊張而有序的忙碌,兩人齊心協(xié)力,成功將傷口清洗干凈,并使用草藥進行了初步的消炎處理。隨后,冷霖雨利用現(xiàn)有的條件,盡可能模仿現(xiàn)代的縫合技術(shù),將傷口縫合起來,最大限度地減少了感染的風(fēng)險。
冷霖雨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安或的胸膛上,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接著,她又輕輕伸出手,貼近他的鼻孔,試探他的呼吸。那一呼一吸間,節(jié)奏均勻且有力,昭示著安或的生命體征趨于穩(wěn)定,這讓冷霖雨懸著的心略微放下了一些。武曲和瑛娘也是松了口氣,瑛娘向冷霖雨道謝,吩咐武曲送冷娘子回房,卻被冷娘子一口回絕,她堅持要在這里等安或醒來。一晚上的緊張與忙碌,冷霖雨頓感疲乏,她趴在床邊睡著了,瑛娘拿來了披風(fēng),披在冷霖雨身上,便和武曲退出了房間。房間內(nèi),安或靜靜的躺著,冷霖雨就趴在床邊。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亮了整個房間,也照亮了冷霖雨的側(cè)臉,在朦朧的晨曦中,安或感覺身體有了些微的知覺,他嘗試活動了一下手指,然后慢慢地睜開眼睛。當(dāng)他轉(zhuǎn)頭的那一剎那,視線恰好落在了趴在他床邊沉睡的冷霖雨身上。那一刻,他心頭不禁微微一震,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有機會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她。
冷霖雨的睫毛在柔和的光線中顯得格外修長,隨著她平穩(wěn)的呼吸微微顫動,她粉嫩的臉頰在朝陽的映照下更顯得白皙剔透,那頭烏黑亮麗的秀發(fā)隨意地散落在床沿,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
安或忍受著傷口帶來的劇烈疼痛,盡量不讓自己的動作幅度太大,以免驚醒身旁的冷霖雨。他低頭看著她熟睡的容顏,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只一瞬,安或便回過了神。武曲聞聲進了房間,安或抬手,示意武曲小聲些,武曲悄聲的走到安或床邊扶起他。
“她怎么在這?”
“首領(lǐng),昨晚您傷勢過重失去意識,是冷娘子幫著瑛娘救了你。”
“她?”安或有些疑惑的看著武曲,兩人都是刻意著壓低聲音。
“昨日冷娘子落水被救后,醫(yī)官診治過了,她已不再癡傻,昨夜屬下瞧著冷娘子給首領(lǐng)治傷很是利落。”
“一會叫瑛娘送她回去吧。”安或看了一眼熟睡的冷霖雨,“給邑都傳信,我們已經(jīng)暴露了,眼下有長公主殿下的庇護,二皇子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日后需得小心行事。”
安或躺下來,轉(zhuǎn)過了身閉上眼。不一會瑛娘進屋叫醒了冷霖雨,她睜開了眼,看安或還睡著,再三囑咐了瑛娘,安或得好好養(yǎng)著,得吃的清淡一點,得及時換藥,這才跟隨瑛娘出了房間。
“武曲,找人盯著她,順便再查查怎么回事!”
“諾,首領(lǐng)。”
瑛娘不便出現(xiàn)在府上,她送了冷霖雨一段路后便折返。
“看來,首領(lǐng)的救命之恩,很是動人呢!”瑛娘此時已經(jīng)折返回來,笑盈盈的調(diào)侃著安或。
安或不悅的抬眼看了看瑛娘。
“冷娘子為你可是忙了一晚上,可謂是真情意切,你說是吧武曲!”
武曲斜了她一眼。
“唉,兩個不解風(fēng)情的男人。”瑛娘無奈的搖了搖頭。
聽竹小院,媛蘭坐立不安在房間內(nèi)來回走動。冷霖雨推開房門,媛蘭提著的心終于掉了下來。
“小姐,你去哪了?可算回來了。”
看到媛蘭一臉擔(dān)憂的樣子,冷霖雨的心中泛起一陣暖意。
冷霖雨趕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水喝,“渴死了。”
“小姐,你去哪?一晚上沒回來,我……”媛蘭紅紅的眼睛,淚水一個勁的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好了好了,不要哭嘛,我不是好著嘛。”冷霖雨說著說著不由自主的淺笑了起來。
“小姐,你怎么感覺怪怪的?”
冷霖雨對著她又是一個甜甜的笑。
“小姐,今早小公爺差人來說,昨夜軍情告急,他和國公爺回了軍營。”
“哦。”冷霖雨只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
舉著茶盞,又繼續(xù)癡癡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