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軒轅城里日日大雪，街上也是冷冷清清。到了半夜，天又開始下雪。

聽到身邊人均勻的呼吸聲，小夭睜開眼，看了一旁的相柳似乎已經熟睡。小夭躡手躡腳地起床，穿好衣物，再看了一眼相柳，然后戴上鬼方氏的面具，黑衣黑面，跳窗而出。這邊，相柳睜開了眼，眼中一片清明，哪有睡著了的樣子。

天寒地凍的，所幸小夭現在靈力高深，并不畏寒。四下都是雪，長街被銀白覆蓋一片。小夭借著夜色掩護，攀巖走壁，幾個起落，來到位于城東始冉的宅院。小夭跳墻而入，在暗處躲好，始冉的府邸很大，小夭很警惕，每走一處，都要藏在暗處觀察一番四下可有侍衛，拐過一道長廊，正要往前走時，小夭腳步一頓，被人悄無聲息地拉進了一間空著的茶房，小夭感覺到了蠱蟲，是相柳。小夭正要開口，相柳示意她禁聲。外面響起腳步聲，從門邊經過，聲音又漸漸遠去了。待外面再無聲響，小夭松了一口氣，相柳正看著他。

“我就來綁個人。”小夭壓低聲音。

“始冉。”相柳漠然地看著她。

小夭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透過門縫往外看了看，見無人，悄聲道：“走吧。”兩人通過一個耳房，來到一臥房，正是始冉的睡房。這家伙抱著侍妾睡得正香。小夭抽了抽嘴角，灑下迷藥，掏出個麻袋，套住始冉，正欲扛在肩上，相柳抓過麻袋，扛在肩上，和小夭一起原路退回，翻墻而走，一套動作如行云流水，小夭非常滿意。

兩人來到城外一水池邊，扔下麻袋，小夭立刻狠狠踢上幾腳，直到感覺有些氣喘吁吁才停下來。月亮不知什么時候出來了，相柳白發飄飄站在一邊，如謫仙一般。

“怎么？夫人這是?”相柳正啼笑皆非地看著她。

小夭訕訕地笑了笑：“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小時候我經常揍他，好久沒這么痛快了。”小夭樂道，突然想起什么：“你跟蹤我？”

相柳理了理小夭的頭發，“你問牡丹始冉今天在何處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誰叫他給我夫君拉皮條呢，不揍他一頓我這口氣不順。”小夭得意地說到。

＂拉皮條？“相柳皺眉。

“是啊，當著我的面把小蠻腰推給你。”小夭理直氣壯。

相柳想起來幾個月前，始冉約防風邶去歌舞坊議事，小夭先到，在二樓等候，始冉一見到防風邶就推了個舞女給他，口中說著：“就讓這個小蠻腰今晚陪你。”相柳自然是規規矩矩做著風流浪蕩子防風邶，一把攬過小蠻腰就一步三搖地走上二樓。那女子起初不愿，已面有怒色，但抬頭看到相柳的臉，立刻嬌羞地低下頭，隨著相柳走了。小夭簡直是雙眼噴火，馬上走過去擠走小蠻腰還狠狠地瞪了始冉一眼。這件事已經有些時日了，想不到小失還掂記著。

＂我有個辦法。”那抹熟悉的壞笑又躍然于相柳臉上，“把他扔到水池里，用繩子拴住，另一邊綁在樹上，這樣他不至于淹死，泡一晚冷水也夠他受的了。”

“還是夫君有辦法！”小夭拍手叫好。于是兩人弄好一切，一起回自家宅子。兩人脫去外衣上床，相柳壓了上來：“夫人這么好精力，不如做點旁的事，更有趣的事。”小夭剛揍了始冉，心情大好，調皮地環住相柳的脖子，送上一個香吻：“夫君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全聽夫君的。”

相柳眼中的溫柔滿得就要滴出來，白皙修長的手溫柔的撫摸著小夭的臉，低頭吻住那鮮艷欲滴的紅唇，細細地吻，輕輕的允吸、柔柔的啃噬，舌尖在她唇上輕舔啄吻，輾轉反側，像要吸取她口中所有的甜蜜溫柔似的吻住她的唇，又似在親昵一件珍愛的無價之寶…行動間，長長地睫毛刮得小夭的臉頰癢癢的。

相柳摸索著一邊解著小夭的衣衫，一邊解著自己的衣衫，直到兩人間已經沒有了任何遮掩阻礙。相柳在她身上撐起身子，借著窗簾外透進來的微光用眼神愛撫著她泛著柔光的身軀，相柳吻上去，任由自己陷入瘋狂之中。

可憐始冉在大雪天被泡在水里一整夜，因地方偏僻，直到午膳時間才被人發現。軒轅王也對此十分生氣，料想他必是做了什么偷雞摸狗之事，惹人尋仇，于是下令始冉再閉門思過一個月。

夜色下，一片山林里打斗聲音源源不斷。樹林里，七八個暗衛將涂山璟護在中央沉著的應對不斷圍上來的敵人，周圍的地上到處都是橫躺的死尸，濃濃的血腥氣彌漫整個樹林。

“公子，我們被包圍了。”胡應站在涂山璟身邊，沉聲說道。胡應是圖山璟的親信，已在涂山璟身邊多年。

涂山璟點點頭：“知道是誰嗎？”涂山璟收到太夫人書信說有要事需速回青丘商議，沒想到還沒到青丘就被人埋伏。“這些人不像暗衛，倒像......”胡應欲言又止。“像殺手。”涂山璟面色沉重。“誰會下這么大的手筆要置我于死地？”要知道涂山家的暗衛也非浪得虛名，一般人要動他也得掂量掂量，即使強大如相柳若無必要也不會一個人去挑戰涂山家的暗衛。胡應也不明白。

“這些人似乎對公子十分熟悉。”胡應沉思片刻后說道。

“你說有可能是內鬼？”涂山璟一邊說一邊躲避著暗器。

“公子帶幾個人沖出去，我留下擋住這些人。”胡應說道。

“現下沖出去困難重重，一起走吧。”涂山璟無奈苦笑。

“他們的目的是公子，我留下斷后未必有性命之憂。只要過了這座山就有我們的人，公子也能有一線生機。”

“也好，留四個人給你，你萬事小心。”涂山璟微微頷首。

低頭避開了一個殺手的攻擊，涂山璟被四個暗衛護著，涂山璟低聲道：“往那邊，沖出去。”涂山璟指的是西南角方向，這個方向通往山林，地形也比別的地方更加崎嶇險阻，所以這邊守著的殺手也明顯少過其他方位。暗衛們殺出一條血路，護著涂山璟向山林處走去。涂山家追蹤術了得，即使在這茫茫深山中，涂山璟也能分辨出大致的方向。涂山璟知道胡應撐不了多久，一刻也不敢耽誤，大家都面露疲憊，卻不敢放下警惕。

一路疾行，涂山璟模樣已甚是狼狽，衣衫好幾處撕裂，早已體力不支，身邊暗衛已全部被殺，現在只剩下他一人，已經窮途末路。涂山璟站在這半山腰上的懸崖邊上，已無路可逃。夜色下往懸崖下望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云海，下面什么也看不見，心下暗道：難道天要亡我？夜幕下，殺手們正在悄無聲息慢慢包抄，既然已無路可逃，涂山璟反而平靜下來，大聲問道：“到底是誰要殺我？”殺手們并不言語，只是慢慢地包圍他，靠近他。

“好，我就讓你死個清楚明白。”樹林里傳來一道雄厚的男聲。轉瞬間，一錦衣男子出現，是涂山篌。

涂山篌氣定神閑般慢慢踱到涂山璟面前。涂山璟眼神復雜地看著涂山篌：“為什么要殺我？”

“為什么？我以為你早知道呢！“涂山篌冷笑一聲，設下禁制。

”你這么做，母親泉下有知會傷心的。“

”別跟我提母親，她是你的母親，不是我的。“涂山篌憤怒地打斷涂山璟，雙眼冒火，臉上青筋畢現，涂山璟愣住。

“她對我如何你不是不知道，你做過什么嗎？”涂山篌臉露悲傷：“我費盡心思討好她，我想讓她看到，可她永遠也看不到，她只看到你這個廢物，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我根本不是她的兒子，我是婢女所生。”涂山篌表情痛苦：“所以她給我也找了個婢女。”

隱隱想到母親一直對涂山篌并不好，從小到大，母親對自己甚為疼愛，極盡關懷，卻對涂山篌非常嚴厲，甚至苛刻。涂山璟也涂山璟并未細想，以為母親是對長子寄與厚望，嚴厲待之，如今聽涂山篌一說，想到母親看涂山篌時眼中的冷漠和厭惡，又隱約覺得涂山篌說的可能是真的。

涂山篌面露狠色，繼續說道：“對你，她千挑萬選，選了防風氏嫡女給你。”涂山篌陰惻惻地笑起來：“可惜，她千挑萬選的女人可看不上你這個廢物。”

“你知道我并不想做族長，我可以去告訴奶奶讓你做族長。”涂山璟說道。

“我不用你施舍，你死了，我就是族長。”涂山篌說罷飛身撲向涂山璟，露出虎形虛影，涂山璟早已體力透支，躲避不及，硬生生受了一掌，頓時口吐鮮血。涂山篌再次撲過去，涂山璟急急后退，涂山篌虎爪已到，涂山篌使出殺招，扣向涂山璟咽喉，涂山璟心頭一寒，腳下不穩，跌下山崖。

幾日后，涂山璟艱難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青色的帳幔，不選處放著床幾椅案，看起來是一處臥房。

“你醒啦！”涂山璟聽到一女聲，感覺頗為熟悉，循聲望去，小夭端著東西和防風邶并肩走了進來，涂山璟看到小夭，眼前一亮，掙扎著欲起身，小夭忙制止他：“別亂動，你這傷怕是還要養一陣子呢！你都昏迷兩天了。”小夭把碗放在床邊的茶幾上：“把這碗藥喝了。”

“你們救了我?”涂山璟坐起來靠在床柱上，端起藥碗，逃亡和昏迷不醒讓他渾身無力，就連拿著勺子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我和防風邶在這附近打獵，在河邊看到了你。”小夭笑著說道。涂山璟看著一邊的防風邶，眼神暗了下去，便低頭喝藥掩飾。“如此多謝二哥和豆豆姑娘了。”防風邶點點頭，不作言語。

“豆豆姑娘懂醫術？”涂山璟突然問道。

“略懂一二。家父是鄉里的醫師，懂一些岐黃之術，家父在生時，曾學過點皮毛。”

涂山璟點點頭，繼續低頭喝藥。

“我們已通知涂山家了，他們應該今天會到。你先休息一下。”說著和防風邶一起走了出去。

其實，涂山篌買通殺手刺殺涂山璟這事小夭和相柳早已知情，畢竟，以九繇閣收集情報的能力加上小夭和相柳都是殺手榜上響當當的人物知道這個并不難。在途山璟被追殺的當日，兩人便暗中跟隨，將他們引至山崖，就在涂山篌欲取他性命時，相柳運起靈力，使得涂山璟腳底被絆，身行不穩而跌落山崖，兩人在則在半空中將其救下，迷暈再帶回宅子。

小夭和黑發相柳坐在院子里喝著茶。

”你覺得涂山璟是一個更好的合作對象？“相柳慢悠悠地說到。

”涂山篌跟了五王，要想拉攏涂山氏，涂山璟要比涂山篌合適。“小夭補充道：

”你要知道，赤水豐隆和神農馨悅對涂山璟和涂山篌可是完全不同。“

”我就是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相柳品了口茶，總覺得涂山家的這趟渾水不應該去摻和，但也知道小夭當他家人一般，也就隨著小夭。

”他也是個可憐人，涂山篌都那樣對他了，他還是不想反擊。”小夭嘆了口氣。

相柳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涂山璟應該是支持你哥哥的，不過以涂山氏中立的立場，他應該不會名目張膽的站在你哥哥身邊。”相柳沉思片刻后說到。

“估計他會聯合豐隆。”小夭摸了摸下巴：“經過這事，或許涂山璟會痛定思痛，重新做回那個智勇雙全的青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