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姑娘沒事吧?”言庭坐在院子里,看到岱新走了出來,上前問道。
岱新搖了搖頭,“她太辛苦了所以累病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別太累了。”她拍拍言庭的肩膀,向藥屋走去。
清沅是救濟堂的二把手,平時雖不直接參與照顧病人,但是所有病人所喝的藥都由她全部負責處理,她這一病,救濟堂的其他醫官實在沒有空閑接替她的活,只能由岱新幫忙照著方子抓藥煎藥。
岱新做完所有的活,伸了伸懶腰,發現已經快到后半夜,但整個人沒有什么睡意,于是又打氣精神,把藥物剩下的活做完。
“岱新,休息會兒吧。過來喝一碗紅豆湯。”言庭端著一大碗還冒著熱氣的紅豆湯來了藥屋。
岱新一愣,問道:“你一直都沒去睡?”
“這是我做的紅豆湯,快嘗嘗,你前幾日一直說自己想喝紅豆湯,所以我便學了幾天。”
岱新嘗了嘗味道,不禁驚呼道:“好濃好香的陳皮味,跟我以前在永安喝的味道一模一樣。”
天地之光華,仿佛只集于眼前的女子一人。
言庭突然開口道:“小月,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再難的事都不會退卻,你會重新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你對嗎?”
岱新對言庭的話感到不解,“你在說什么?把我說糊涂了。還有,你怎么叫我小月?”
“小月,這一輩子,功名利祿,榮華富貴并非我所愿所求,從始至終,我想要的,只有你。”言庭的語氣越來越堅定。
岱新什么都聽不懂,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暈眩。
“小月,跟我一起回南朝吧,我們重新開始,這一次我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岱新掙扎著想再開口,但渾身變得沒力氣,兩眼一黑,倒在了言庭的懷里。
言庭一把將岱新抱起,躲在暗處的人也走了出來,“王爺,外面的馬車已經準備好。”
言庭低聲應了一聲,他知道司熙很快就會回來,他必須提前行動將岱新帶走。
誰知抱著岱新剛出房門,言庭就和清沅打了個照面。
“顓孫言庭——”清沅虛弱開口道,“你要把岱新帶到哪里去?”
言庭望著清沅輕佻地說道:“清沅姑娘,后會無期。”
“岱新她不是你要找的……”話還未畢,清沅便被言庭的暗衛敲暈了過去。
這一次,他不會像小時候的自己那么懦弱,他要向小月證明,他已經變得強大,任何人都不能再傷害他們,再將他們分開。
岱新從睡夢中迷迷糊糊醒來,已經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事,自己明明在藥堂煎藥,喝了一碗石頭的紅豆湯,接著就……不對,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她不在別府,也不在救濟堂,她身處在一個荒廢的廟堂里。
遠處走來一個模糊的人影,憑借著輪廓她依稀認得出是石頭。
言庭拿來一樽水,柔聲道:“我們大概還有幾個時辰就到南朝了,我們先在這個廟里休息一個時辰,天亮就出發。”
南朝?出發?岱新的腦袋一片混亂。
“你是南朝人?你到底是誰?你要帶我去哪兒?”
“小月,你真的把什么都忘了么,我是言庭,顓孫言庭,我要帶你回,回我們南朝的家。”言庭回答道。
顓孫言庭,好熟悉的名字,但她確信,自己目前的人生,從未出現這個名字,岱新搖頭,“石頭,我想這其中定有誤會,我不是南朝人,我是西齊人,自幼就在明州長大。”
“小月,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怪我當初沒有保護好你。”
岱新真是心累又無語,兩人講話的根本不再一個層次,她試圖厘清彼此的思路,“石頭,不,言庭公子,我的乳名叫做小月,但是我的大名是趙岱新,我的父親曾經是西齊的督察院稽察趙安,我從來都不認識你,我也沒有去過南朝。”
言庭從懷里掏出那條藍色手帕,“你說過,這是你的手帕,這上面的彎月……從前我的衣物,你都會繡一個這樣的彎月,你說過,這樣你就會永遠在我的身邊陪著我。”
聽到言庭的解釋,岱新頓時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這個不是我繡的,是清……”
岱新的解釋在言庭這里全部變成了詭辯,他雙手捏住岱新的雙臂,人也變得瘋狂了起來,找小月這件事已經變成了他的執念,他已經找了十年,快要到崩潰的邊緣,他不允許眼前的女子否認自己所做的一切。
“住口——你就是小月——我不允許你離開我——”他打斷了岱新,瘋狂搖動著岱新。
“顓孫言庭——”
熟悉的聲音在岱新耳畔響起,她往門外看去,司熙已沖了進來,滿頭大汗,顯然是沒日沒夜地趕了過來。岱新仿佛看到了救贖和希望,司熙果然來救她了,一瞬間,幾乎占據整個意識的激動席卷而來。
趁言庭松手,岱新用盡力氣站起身一把撲入司熙的懷里,“他對對我有誤會,他在找一個叫小月的女子。”岱新努力解釋道。
“不要怕。”司熙輕拍岱新的肩臂,試圖讓她安心,并將岱新護在自己身后,“顓孫將軍,岱新是我的未婚妻,你此番擄我未婚妻,是否該給我一個解釋?”
將軍,南朝,岱新終于七拼八湊地知曉了言庭的真實身份。顓孫言庭,南朝的北易王,更是大將軍,四國人給他的稱號是四國戰神,因為他打的每一場仗,從未輸過。可是也有傳聞說他兇猛成性,冷酷無情。
“我既然敢在西齊把人帶走,就沒有把你霍司熙放在眼里。”言庭輕蔑說道。
岱新越想越害怕,在他們面前的是殺人不眨眼的南朝將軍,司熙沒有帶人過來,言庭就算在這里把他們都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她寧愿自己被言庭帶走,也不想司熙受到一絲傷害。
“難道將軍要以一己之力挑起兩國戰爭嗎?”
言庭顯然沒有將司熙的話放在眼里,“霍將軍難道不記得本王的行事作風了么,我向來是瘋魔慣了的。”
言庭話畢,司熙突然捂緊了胸口,表情痛苦,倒在了地上。
“司熙——司熙,你怎么了?”岱新抱著司熙擔憂道。
“我們武客,對暗器的聲音都特別敏感。”言庭徐徐開口道,并拔出自己的佩刀走近司熙二人,“可這銀毒針不同,快得聽不見任何聲音,一旦中了毒針之后,會全身麻痹,沒有一絲力氣。”
“顓孫言庭,你若敢傷害他,就先殺了我!”岱新將司熙護在身后。
“小月,只要他消失了,就沒有人可以阻礙我們了。”言庭盯著司熙說道。
“岱新讓開——”司熙用盡全部力氣喊道。
“言庭,我不是你的小月。”岱新重復說道,“我是趙岱新,是西齊大司馬將軍的未婚妻。你自己也明白失去心愛之人那種感受,難道你想讓我和司熙也經歷一回嗎?”
司熙看著岱新,為什么,在這一刻兩個人的真心才明朗起來。
“你不是小月,為什么你不是小月——”言庭愣愣地站在那里,臉上的神情不斷變化,忽然舉起佩劍向準備向自己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