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司衡便找了他們二人入宮。岱新見到溫允,也沒其他可聊的,無非是聊聊從前拉拉家常,溫允有著身孕,也不能太勞神,岱新在風藻宮坐了一陣后便告了安去乾坤殿找司熙。
司熙一走出乾坤殿,便看到岱新守在宮門口,嘴角不自覺掛起了笑容。而岱新看到司熙,也向他小跑來。
司熙自然地牽起岱新的手,“都結束了,我們回家吧。今天還約了你父親和姨娘去酒樓吃飯?!?/p>
岱新點了點頭,感受到司熙的手掌溫柔地包裹著她的手,他們的手指交織在一起,仿佛彼此之間建立了一座無形的橋梁,連接著彼此的心。
“圣上降旨,免了我的大司馬職位,封我為中尉史,限我一個月內做好兵權的交接工作?!?/p>
中尉史指導軍隊一切工作,權力表面上看上去比大司馬大,但卻沒有兵權,只是個虛職。司衡這招明升暗降,奪去了司熙兵權,又給了司熙體面。自古最怕功高蓋主,司熙是西齊的戰神,深受百姓愛戴,司衡初初上位,難免會忌憚,自古功臣本就難以全身而退,司衡這樣的做法早就在意料之中。對于司熙來說,放下肩上的責任與重擔,或許這便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少了大司馬的俸祿,你可得多賺點其它外快,不然我怕你養不起我?!贬沸抡{皮說道。
司熙佯裝思考,“嗯……我想這幾年我存的俸祿,還是能養得起你的?!彼又鴨柕溃骸霸聝?,等事情處理完,我準備向陛下辭官。一個月后,我們就離開永安,回桐丘成親,然后我們走到哪兒就玩到哪兒,去古丘看五彩湖,去南朝看,去曾經的北昱看漫天大雪?!?/p>
“何止,我們還要去柴桑看碧落星空,五年后再去一次柴??戳餍怯?。以后每一天我都會比前一天更愛你多一點,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司熙一把抱住岱新,仿佛擁抱著自己的整個世界。他從未在乎功名利祿,官位榮耀,他只想與心愛的女子互相扶持,攜手到老,過著平凡卻又精彩的生活。
望著遠去的兩人,司衡緊握拳頭,嘴唇都快被牙齒咬破,為什么,明明他得到了天下,可是還是感到自己滿盤皆輸……司熙被革去官職,卻依然可以笑得出來,仿佛成了贏家般……為什么……他不解……為什么岱新最后還是跟了他……
“陛下……”身旁的太監季惟生輕喚道,他第一次見到圣上露出如此目光,仿佛想吃了人似的。
司衡回過神來,未吩咐什么,徑直走回了殿中。
樹上的黃葉快落盡時,預示著一月之期也將接近尾聲。
這一個月中,司熙大部分的事務已不再親理,逐漸地移交給驃騎將軍梁澤,也是皇后溫允的胞兄,可見司衡對梁家的倚賴。
遠離了軍務與朝堂,似乎也遠離了所有的煩惱,二人如同在桐丘那般,在將軍府也過上了尋常夫妻的日子。
他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司熙總喜歡做各式各樣的菜肴給岱新吃,岱新也不會只等著吃,她也會在小廚房陪在司熙身邊一起幫忙,二人如同一個是主廚,一個是副廚,合作得非常默契。如果司熙哪天嫌累了不想煮,岱新便帶他游走永安大街小巷,去各式各樣的酒樓吃美食,司熙驚訝于岱新雖身形纖瘦,卻那么能吃。
白天在府邸無事時,司熙突發奇想準備教岱新如何做陷阱抓小鳥,奈何小時候父親教他的技巧他早已變得不嫻熟,結果師父一只沒抓到,徒弟卻歪打正著捉到兩只。
司熙會見下臣時,岱新便在房內專心理即將帶走的行李,其實也沒什么好理的,當初回永安時并沒有帶回多少東西,她現在唯一想帶走的,就是司熙。這一個月,每過一天,她便數一天,她一直期待著她們攜手離開的那一日。
就在離開的前一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司熙便被流光叫起了身。他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出了門。過了許久,才心思沉重地回了房。
岱新本就睡得不深,見司熙回來,也迷迷糊糊起了身,“怎么了?”
司熙坐回床榻邊輕聲說道:“前方軍中急報,東厥來犯,攻入了邊界的涼州以及其它好幾個城鎮,圣上命我率兵前往?!?/p>
岱新心下一沉,東厥怎么會這個時候犯事,明明過了今日,他們就要離開永安了……況且,司熙早已卸了軍職,要出征也應該是梁澤去,司衡怎么又讓司熙派兵出征。
“圣上為何不讓梁澤將軍掛旗出征?”
“從前與東厥的戰事都是我全權主帥,沒人比我更熟悉東厥軍隊。你好好留在永安,等事情處理好了,我就回來接你?!?/p>
岱新一口拒絕了司熙,“不,我和你一起去。”
“月兒,戰場比桐丘更兇險百倍,你若去了,我會分心。趁我不在的時候,你好好陪陪你父親,他老了,你去看他,他會開心的。我讓清沅留下照料你們。”
見司熙一切已安排妥當,岱新只好點了點頭,“一路平安,我在永安等你回來。等你回來,我們就離開這兒。”
司熙親吻岱新的額頭:“等我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