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真小道長有一顆堅強無比的道心,哪怕剛剛還在哀嚎自己要罰抄的東西太多了,可是現(xiàn)在,他就像個花蝴蝶一般穿梭在各個道長的身邊,仰起他乖巧的笑臉,賣力的介紹著自己買的禮物。
就像現(xiàn)在,他站在清玉道長心愛的菜園子旁,舉著自己買的鋤頭說:“師兄,你看你把菜園子打理得多么生機勃勃,你簡直是種植高手啊,你看,我為你買的這把鋤頭,堅硬無比,寒光閃閃,好鋤配好師兄!我第一次驅(qū)邪賺的錢!怎么樣?我厲不厲害?”
清玉道長接過清玉買的新鋤頭,憨厚的笑了,他舉起大拇指,十分配合的夸贊了清真:“太了不起了!這么小的年紀就可以幫人驅(qū)邪了!簡直是我們道觀的驕傲!”
清真聽到了自己想要聽的夸贊,心中得到了無比的滿足,他幾乎是雙腿跳著朝下一個師兄的方向蹦噠去。
清靜道長現(xiàn)在在自己的屋內(nèi)正在研究新采回來的草藥藥性,他輕輕碾碎了一片葉子,然后沾了一滴草藥汁放入嘴里,沒有咽下。舌尖有輕微的麻痹感,漸漸的整個舌頭發(fā)木了,像是沒有了知覺。
這個時候,清真敲響了清靜道長的房門。
清靜道長只能大著舌頭說:“起(請)……記(進),么(門)米(沒)說(鎖)!”
清真雙手捧著一個砂鍋,側(cè)身彎腰一頂,撞開了房門,他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清靜道長走去,清真小道長把砂鍋輕輕放在他面前的木桌上,然后看了看清靜道長手里的草藥,立刻露出了敬佩的神情。
清真小道長無比真誠的說:“師兄,你又在研究不熟悉的草藥的藥性啊,你簡直是神農(nóng)的傳人啊。你看這個砂鍋,它用料扎實,厚實透氣,是我千挑萬選才選好送給你的。最重要的是,它是我第一次給人驅(qū)邪掙下的工錢買的,意義非凡,我也沒想到我年紀輕輕就得到師父的重用,可以去鎮(zhèn)壓邪祟了!”
清靜道長此刻整個口腔都是麻木的,已經(jīng)完全說不出話了,為了表達他的贊揚和感謝,清靜道長抬起雙手沖著清真小道長豎起大拇指,并在清真的眼前連連搖晃了十幾下!
清真看著清靜道長有些紅腫的嘴唇,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師兄肯定又中毒了,所以哪怕清靜道長沒有說話,清真在他贊賞的目光中,滿意的點點頭,然后沖著清靜道長說:“師兄,我就不打擾你了,我還有禮物要送!”
然后,清真小道長昂首挺胸的朝著下一位師兄走去。此刻的清真想要告訴在山上的所有師叔和師兄們,他下山驅(qū)邪了,他這么年輕有為,早晚會成為道觀的道門之光啊!
等清真一圈禮物送得差不多了,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清真小道長很是期待食堂里和眾師叔師兄們的相聚。畢竟,現(xiàn)在他下山驅(qū)邪的事情,所有的道長都知道了。
清真小道長邁著無比自信的腳步去到了食堂,他在心里感嘆道這一天簡直是他的高光時刻啊!
等清真到了食堂,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是最后一個到的,其他道長們早早的就坐好了,可是大家都沒有動筷子,專門在等著他。
清真低頭,看見桌上做了八道素菜,還特意擺了盤。清玄道長看見清真進了食堂只是呆呆的望著桌子上的菜流口水,卻不坐下來吃飯,連忙招呼他過來:“你又發(fā)什么呆?還不快過來吃飯,沒看到大家都在等著你么!”
清真小道長彎腰挪開凳子坐到了清玄道長身邊,眼神發(fā)光,開心的問:“師兄,那家冤大頭,啊,不對,是那家施主是給我們道觀添了多少香火錢?難道我們道觀就此就要過上豐衣足食,不愁吃穿的日子了嗎?以后我們每天都是如此豐盛的飯菜嗎?”
清真此話一出,引得大家連連發(fā)笑,他一頭霧水的朝著眾人看來看去。最后還是清玄道長起身,從灶臺端了一碗面條過來,然后放在了清真的面前。
清玄道長伸出食指點了點清真小道長的額頭說:“你啊,真是個小糊涂鬼,我今天為什么特意給你那么多錢,讓你去買東西?還記不起來?”
清真小道長眨眨眼說:“那不是我的工錢嗎?那可是我的辛苦錢啊!”清真在心里默默的補充道,那可是我給別人當孫子,哭得眼睛都腫了才賺回來的辛苦錢!
清玄道長搖了搖頭,把那碗單獨的面又朝清真面前推了推,特意提醒他說:“你今天過生辰啊。吃了長壽面,長命百歲,我特意下廚給你做的!”
清真小道長是被太淵道長撿回來的,剛到道觀的時候,也就兩三歲的模樣,也不知道他的出生日期,所以大家默認清真來道觀的那天便是他的生辰。
清玄道長繼續(xù)說著:“大家都準備生辰禮物,你一回來也不知道回自己屋子看看,到處的跑,大概還不知道大家都送你什么禮物了吧?等下吃完飯記得回去看一看。”
清真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面,湯底清澈透明,面條潔白細長,上面點綴了翠綠的蔥花。綠色的配菜和潔白的面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使得整碗面看起來更加誘人。
這還是清真第一次吃到清玄道長做的面條,他的眼底有些濕潤,他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沒有父母,但是他有好多好多個親人,這里是他永遠的家!
清真小道長想著自己是大人了,他不能隨意讓師父師叔還有師兄弟們看到自己動不動就感動得掉眼淚的模樣。
于是,清真小道長趕忙低下頭借著碗里的面騰出的陣陣熱氣掩蓋自己紅了的眼角和快要掉下來的眼淚。
他用筷子在碗里攪動了一下,然后撈起一大口面條,就塞進了嘴里。下一秒,清真小道長就哭了出來,“哇”的一下把進嘴里的面都吐回來了碗里!
清真的腦袋被那一口口感甚是奇怪的面條刺激得停止了思考十幾秒鐘,該怎么形容那是一種什么味道呢?和它清爽鮮美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明明是清湯寡水的陽春面,面條居然帶著濃重胡椒粉的辛辣和說不準奇怪的苦澀口感,蘸著嘗不出其他味道只有鹽味的咸到發(fā)苦的湯汁,一股腦的刺激著清真的舌頭和口腔,在他的舌頭被辣到發(fā)麻發(fā)燙的瞬間,還有一股甜到齁嗓子的味道散發(fā)出來。
清真被嗆得眼淚鼻涕橫飛,咳嗽不止,好不容易他緩過了神,清真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咳出了血腥味!
清真轉(zhuǎn)頭看著坐在他身旁的清玄道長,淚眼朦朧的啞著聲音問他:“師兄啊,我最近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要毒死我!你的心也太狠了吧,好歹,今天還是我的生辰呢!”
清玄道長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然后自言自語著:“所以,就連清真這樣的吃貨都覺得我做的飯不好吃嗎?原來我做飯真的沒有天賦啊!同樣是用爐子看火候,怎么做飯就沒有煉丹這么容易呢?”
清玄道長略略沉思片刻,然后對著清真道長試圖誘惑他再試吃一下,他溫和的說:“不然你再試吃一口?說不準只是這個面的味道與清靜師兄平日里做的口味略略有些差距,第一口你沒有吃習慣呢?或許,再吃一口,你就愛上這個味道了呢?”
清真道長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清玄道長,他沒想到第一口沒把自己毒死,他的嫡親師兄居然提出還要他吃第二口這么喪心病狂的要求,清真心里剛剛對師兄升起的感動,全部化成了抱怨!
清真大聲反抗著:“我不要,我才不要當你的試毒工具,吃這個面太痛苦了,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吧!”
清玄道長有些遺憾的看著清真面前的面,他抬頭想要找個能欣賞他廚藝的人出來!可是環(huán)視一周,但凡清玄道長的目光所及之處,無論是師父還是師叔師兄們,都恨不得把頭埋進碗里拔不出來。
唯一反應(yīng)慢了半拍,沒有低下頭的清峰小道長和清玄道長對視了,清玄道長看著清峰小道長臉上還沒褪去的嬰兒肥,眨著童真又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清玄道長有些不忍心,他下不去手,他尷尬的咳嗽了一下。
清峰小道長立刻用他清脆的童聲反抗著:“清玄師兄,我還是個小孩子呢,你不會要朝我伸出魔掌吧!”
清玄道長頭一次如此尷尬,他覺得自己煮的面條看著不錯呀,怎么會如此不好吃呢?當然,他自己試吃一口的勇氣是沒有的!畢竟道德經(jīng)有云,賢者應(yīng)事而變,達者順天而生。他要放過自己,為難別人!
這一頓飯,大家吃的格外迅速,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一個多余的動作也沒有,以風卷殘云之勢掃光了盤里的菜和自己碗里的飯。然后十分默契的端起自己的碗和靠近自己的盤子,迅速起身爭先恐后的去刷碗。
在清玄道長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情況下,迅速的朝著餐廳門口擠去,清靜道長因為和清玉道長爭誰先出門,兩個人卡在了門口,差一點就把老門框擠壞了。不到片刻,餐廳里只剩下冷著臉的清玄道長,與他作伴的只剩下餐桌上清玄道長那碗賣相甚是好看的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