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回頭，那雙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洞一般，混著那晚的記憶瞬間刺入她的視線里。

腳上的步子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緊緊束縛，再也沒了力氣邁出。

那眸子里映出的不僅是那晚的影像，更是她心中無法抹去的情感痕跡。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個夜晚，感受到了那時的恐懼、迷茫和心痛。

她站在那里，動彈不得。

而韓雨城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徑直走向沙發上那些人為他留出的空位，全程沒有在看她，仿佛她是什么不堪入目的污穢之物。

她的心像是被重錘擊中，疼痛但卻只能默默忍受。她知道，她本就不應該奢望什么。

她的唇早已沒了知覺，一道道咬痕順著唇紋愈發明顯。她輕嘆一口氣，向他跨去。

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但她卻感覺穿越了黑洞般漫長而痛苦，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每一步都讓她心如刀絞。

“怎么？在這里當清潔工太輕松了？連走幾步都這么悠閑？”韓雨城交叉著那雙長腿，坐在沙發上，他掃了眼剛剛帶她進來的男孩，男孩顯然對他的威嚴感到了畏懼，連忙將桌上的酒杯端到他面前，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韓總，您喝。”

韓雨城接過酒杯，搖晃了幾下，猩紅的酒色在霓虹燈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灰沉，宛如他的心情，復雜而難以捉摸。

透過那抹血色，男孩賠笑的嘴臉晃入他的視線，眉頭皺起，但瞥見那雙淺眸，他手中的動作停住，然后將酒杯輕扣回桌上，抬眸看了她一眼，將酒推到她面前，然后閉上眼躺進了沙發，“既然這么喜歡喝酒，那就喝個夠吧。”

周筱笙的眉頭微皺，眸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的痛色。

她的面色微微泛白，但她掩飾地扯出笑意，上前拾起那杯比之前更深的酒。

酒杯中的液體在燈光中蕩漾出了異樣的光澤，但此時的她已無暇去理會，她咽下自己的情緒，再看了眼沙發上閉目的人，她苦笑的舉起杯子一口而盡，然后艱難地將杯子放回桌面，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韓總，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腹中叫囂的痛楚讓她不敢走動，她微微低下頭，揪著自己的手臂。

“韓總不是讓你喝個夠嗎？怎么小小清潔工這么沒有眼力見——”黃發男想上前給她一頓教訓，卻被韓雨城的一記冷眼震住。

韓雨城撩眸瞥了一眼桌面的酒，輕扣了下沙發，發出的脆響明明不重，卻如同撞鐘般擊得周筱笙心里不適，“看來幽蘭最近越來越散漫了，連什么酒該出現都不記得了。”

一個旗袍艷麗的女人朝旁邊的幾名女人低語了幾句，就來到周筱笙身邊，將酒全堆在她面前，“好酒當然要陪上佳人才行，但烈酒周小姐應該也能喝對吧。”

周筱笙一驚，隨后又恢復正常。也是，他身邊的人怎么可能不好好交代自己。

她沒有說話，就看著女人給自己倒上酒，卻遲遲沒有動手去接。

“怎么？需要我叫人喂你？”見她沒有動靜，韓雨城也不急，輕扣著表盤，但當他要扣到第三聲的時候，剛才走出去的女人端著幾瓶酒走了進來，她們的出現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他也立馬坐起身，漫不經心的扣住桌面，發出“咚”的一聲，似乎在示意女人把酒放下。女人見狀，連忙把酒放在桌上，然后恭敬地退回各自原本的位置上。

韓雨城掃了眼桌上新添的酒，冷笑了幾聲，將酒打開倒上，“既然周小姐不喜歡喝這酒，我們換酒。不過有酒，沒有游戲好像不好玩吧。”

“是啊，我也覺得。”

“對對對，不然多無趣啊。”

……

房間的人都附和著他，不敢忤逆他。

“那就玩比誰小，不管誰輸我管輸。”韓雨城端著酒杯起身走到周筱笙身旁。隨著他的靠近，周筱笙身子不禁向后傾退，試圖與他保持距離。

然而，她的腰卻被韓雨城的一只手抵住，阻止了她后退的動作。“她替我喝。”

意思很簡單，就是針對她的“游戲”。

她難以置信地抬眸，眼中擒著痛色看向他，只見他突然向自己的面前傾倒，周筱笙感到一股強烈不安，她本能地想要往后傾去，逃離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然而腰間卻有一只手穩穩地抵住了她，使她無法動彈。

她有些惶恐的看著愈發近的冷顏，無法避免的她只能選擇閉上眼。韓雨城見狀冷笑地將手中端的酒杯塞進她手里，然后退出了她呼吸滯留的區域，“怎么，這么想人動你？”

寒意從腳底逐漸蔓延開來，侵蝕著她的身心。盡管手中的酒杯冰冷刺骨，但那感覺卻遠不及他此時的話語帶來的刺骨。

她用力握住酒杯，指尖順著杯壁陷入手心，她沒有感覺到不適。

然后，她輕輕笑了笑，那笑意里纏著幾分憔色。她端起酒杯，朝他看去，“好，如韓總所愿。”

話音落下，本就浸滿寒氣的房間瞬間又降了幾度，明明還沒有入冬，周筱笙卻不由縮了下握住酒杯的手。

“哼，還不開始？”

雖然是句問句，卻字字都含著命令的壓制感。

韓雨城靜靜坐進沙發里，他的目光深邃而復雜。他看到了周筱笙的異樣，但他并沒有說話。

幾場下來，周筱笙已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但腹部的灼烈疼痛拉扯著她強忍的神經，提醒著她不能再繼續了，可那靜靜坐著的人卻沒有停下來的動作。

“你快喝啊，看不到人輸了嗎？”一場又輸，輸的人見她沒有動靜語氣沖的朝她吼道。

周筱笙手中的酒杯因顫抖而蕩起幾波微小的波瀾，她用力地捏緊手心，試圖抑制住那由心底涌起的痛楚。

她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后朝著一直沒有動靜的韓雨城走去。

“韓總，我有話想對您說。”周筱笙的聲音有些顫抖。

韓雨城沒有看她，只是冷淡地開口：“游戲結束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充滿了疏離和冷漠。

周筱笙的心一沉，失落和苦澀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她知道，他不可能結束的，自己說再多也只會強加痛苦。

她仰頭喝下手中的烈酒，然后看了他一眼，“韓雨城，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一命換一命吧。

這次她叫出了他的全名，也驚住了在場所有人，一時之間喧鬧的桌前置于一片安靜。

“還不開始？”韓雨城此時也有些情緒不穩，面色慍色地扯開自己的領口，露出因怒氣微微泛紅的胸口。

酒的辛辣味道還滯留在她的口腔中，如同利刃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轉過身，緊閉雙眼，承受著撕裂全身的疼痛。瘦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手背的青筋紋路因用力而也愈發凸顯，它們如同蜿蜒的藤蔓，囚禁著她內心的痛苦。

酒一杯杯的灌入麻木的口腔，胃部傳來刀割的疼痛逐漸讓她呼吸急促進去，額前滲出點點細汗，手中是酒杯也因疼痛滑落而下，碎裂在地。

但沒有人注意，因為人已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