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韞更是一頭霧水,看向其他的捕快,捕快們都一本正經地點頭,許韞都不知問什么好了。
顧青房心中急迫,隨手指了個捕快道:“你,留下來跟許少卿詳細解說,我們先去休祥坊,戌時的尸塊會出現在那,若是找你們時少卿,就去延康坊,我已傳信與他,酉時的尸塊會在那。”
“啊,是!”那捕快是個機靈的,從寅時開始一直跟著時懷安的,他自是知曉大概的情況,許韞卻是越聽越迷糊,那捕快見許少卿的面色不善,趕緊過來解說。
顧青房和顧玄虛不再耽擱,直奔休祥坊而去。
時懷安那邊已經驗過彭家老父的尸骨,那右肩確實是彭家老父的,尸骨不全,鮮血干涸,彭大掌柜哭著大呼兒子不孝。
彭家老父的尸身虛腫發黑,靠近右側的部位,黑色更深一些,確實是中毒的跡象,經查驗,與右肩上是同一種毒。
彭大掌柜悲憤交加,趕到彭家老宅質問彭家大郎:“阿兄,阿兄!阿爺真的是病死的嗎?是不是你,你對阿爺下了毒?”
彭大郎冷言冷語道:“二郎,阿爺病重,你生意繁忙,極少來探望,都是我日日守在病榻旁,侍候湯藥,從未指望過你,你心中不感念也就罷了,竟然還說是我毒害阿爺,我看是阿爺過世,你傷心過度魔怔了吧!”
如此一說,彭大掌柜倒有些心虛,他不太確定地看向一旁的時懷安,時懷安微微抿唇道:“彭大郎,在下大理寺少卿時懷安,可否問你幾句話?”
彭大郎打量著時懷安,行禮答道:“見過時少卿,您有不解之處直接問便是。”
時懷安道:“聽令弟所言,令尊長年臥病在床,郎中診治之下,說令尊是什么病?”
“郎中只道是虛癥,多少年落下的病根,要好好將養,只是沒想到……”
時懷安道:“大郎請節哀,經查驗,令尊身上有毒蟲叮咬的痕跡,你日日服侍陪伴令尊,可否注意到令尊曾被毒蟲咬過?”
“回少卿,彭某每日寸步不離地照顧家父,并未發現家父被毒蟲咬過。”彭大郎說沒有此事,彭大掌柜張口要說什么,卻被時懷安一個手勢給制止了,彭大掌柜耐著性子退到一旁,閉口不言。
“我們方才去看了令尊養病之處,四周遠離草木,又是隆冬時節,也不該會有毒蟲。”
“少卿所言甚是。”
“如此說來,令尊身上的痕跡,想必不是毒蟲所咬?那為何帶毒?”
“或許是家父下葬之時,有土里的毒蟲趁機鉆進棺材之中,啃食家父的遺體吧。”
“彭大郎,生前的傷口與死后的傷口是不同的,且死后血液不循環,毒素不會擴散,而令尊的毒素可是蔓及全身的。”
“或許……是家父被毒蟲咬到,并未注意到吧,彭某、彭某太過疏忽了些,竟讓家父遭此橫禍……”彭大郎面露悲痛,讓彭大掌柜一時有些迷惑。
“此時節,毒蟲大多會蟄伏冬眠,根本不會出現在家宅之中,除非是有人刻意為之,令尊死之前,有仆從聽到令尊的哀嚎,實則是令尊被毒蟲咬到,所發出的痛苦之聲吧?當時你就在房中,眼睜睜的看著毒蟲鉆進令尊的心臟,看著他生不如死的痛呼,他向你求救,你卻拒絕了,你怎會如此兇殘不孝,如此對待自己的阿爺?你看到了嗎?你阿爺化成的厲鬼還在那,他很痛,他還在叫……”
“胡說!你胡說!阿爺根本沒有喊叫!他來不及發出聲音就……”彭大郎及時收聲,卻已覆水難收。
彭大掌柜反應過來,他沖上前去,抓住彭大郎的衣領,咆哮道:“真的是你!阿爺果真是被你的毒蟲咬死的,你個畜生!你怎么能如此!”
彭大掌柜的身形矮胖,彭大郎高瘦,他用力推開彭大掌柜,冷面道:“二郎,你冷靜些,當時我是在場,不過那并不是我放的毒蟲,我之前怕你過度傷心,又怕多生事端,才沒有說。”
“你還在狡辯!”彭大掌柜怎么也不肯再相信他了。
“是啊,彭大郎,莫要再狡辯了。”時懷安道:“我問過為令尊診治的郎中,他說令尊的病恐難以痊愈,會一直拖著,這只怕就是你的殺人動機。而你的房中,和令尊生前所躺的床榻之上,都發現了同一種藥粉,那是可以引誘毒蟲的藥粉。你從外面買來毒蟲和藥粉,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不想卻被你的小廝發現了,他不知作何用處,只知道有此一事,這是你的作案手法,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彭大郎頹然垂頭,身形佝僂下來:“彭某……無話可說……”
彭大掌柜氣到落淚,阿爺離世,阿兄伏法,在這世上,他再無親人了。
時懷安吩咐捕快將彭大郎羈押收監,有個捕快牽著信犬玄武過來,時懷安取下它脖子上的錦囊,里面是一張字條,上面寫著:
酒,水也,土克水,自能壓制其中的尸塊祭品,再尋祭品,可沿用此道。五行鎖魂陣多半在酒壇之上,束縛其魂魄不得超生,找尋尸塊之事,吾自當盡力,請君放心。
行楷小字,很是隨意不羈,時懷安本以為是顧玄虛所寫,閱畢,猜測應當是顧青房的字跡。
不知他們那邊進展如何,若是沒有成功,下一處尸塊不知會在何處,許韞自是靠得住的,不過再有案子,可就真的分身乏術了。
時懷安再次拿出輿圖,現在是申時,接下來是酉時,若有案子,會出現在何處呢,他回憶著先前記下的,圈出一個范圍來,又叫來陸邕,問道:“對河圖洛書,八卦可了解?”
陸邕不知時懷安何出此問,猜測與案情有關,便道:“略知一二。”
時懷安記得酉時在正西方的兌位,問道:“八卦之中,兌位的河圖洛書之數,是多少?”
陸邕看著時懷安,不動不語,時懷安不悅地踢了他一腳:“看著我做什么,河圖洛書之數在我臉上?”
陸邕張了張嘴,沒說話,又從懷里拿出一本冊子,翻找著,時懷安不解:“怎么,你出來還恰好隨身帶著記載著河圖洛書的冊子?”
“非也。”陸邕邊找邊道:“下官平日里閱書,看到有用之處,會隨手記下……找到了,兌位對應的數是二四七九。”
“還真記了?”時懷安默念著數字,看著輿圖,點點畫畫,找出下一處地點,抬頭吩咐道:“去延康坊。”
時懷安加快腳步,往前趕去,只是這與金相關之處,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該去哪里找呢?
“陸邕,哪些物事是屬金的?”
時懷安突然問起,陸邕愣了愣,道:“金啊,金……銀錢是金,兵器是金,銷金窟……算不算金?”
時懷安瞥了他一眼,吩咐道:“等到了延康坊,先去錢莊,鐵匠鋪子。”
“是!”捕快們應是,陸邕還在想著屬金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