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時懷安攏眉，他倒是忘了水井……他面上鎮(zhèn)定道：“皇城中的水系都是流動著的，尸塊應當會安置在固定的位置，宮中的池子和水井可能性都很大，都要查。”

秦伯遠驚訝地看著他：“太極宮中的南海池、西海池、北海池、山水池、東海池，東內(nèi)苑的龍首池、凝碧池、積翠池，太液池，都要查？且不說這隆冬時節(jié)，池水寒涼，下水尋物多有不便，這都亥時了，若是在宮中大肆搜查，攪擾了宮中的貴人，誰能擔待的起？”

他說的是實情，但是尸塊也要找才是，雖說放棄這一處，直接去丑時之地，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可這尸塊放在水源之中，總是不妥。

他已傳信給顧青房，最好能縮小范圍，否則這么多地方，別說一個時辰，一天都搜索不完。

“秦將軍所言有理，我們先去皇城，我多查探幾處，縮小搜查范圍，如此既能節(jié)省時間，也能讓金吾衛(wèi)少受寒涼之苦，還不會把事情鬧大，可謂是一舉三得。”

秦伯遠的腳步頓了頓道：“我還以為，你會執(zhí)意讓金吾衛(wèi)下水尋找，每一處都不放過，直至找到為止。”

時懷安不解地看著他：“為何會如此以為？我是要找到尸塊，可我更想以最少的付出，最少的時間找到尸塊，若是有辦法能縮小范圍，為何不去想辦法？這寒冬下水多冷，金吾衛(wèi)就算比普通人強健一些，也是受不住的。”

“多謝少卿為我等考量。”這人倒是會替他們考慮，秦伯遠暗自點頭。

快到皇宮之時，有勁風襲來，秦伯遠迅速護在時懷安前面，手已經(jīng)放在了刀上：“什么人？”

“熟人。”時懷安已經(jīng)看清了來人，是顧玄虛，他上前一步道：“你怎會在此？”

“我正要去丑時所在的來庭坊，順便來解答你的疑惑。”

“亥時那處失敗了？青房君打算放棄子時之處了嗎？”

顧玄虛無奈道：“是，在亥時那里碰到兇徒了，兇徒易了容，殺了人之后逃了，謝寺卿在收尾，具體情形，他應該會傳信給你。子時之處在皇城中，行事多有不便，要找到祭品也絕非易事，不如先去丑時之地吧。”

時懷安看著顧玄虛欲言又止，顧玄虛道：“你可是想問，既然可以提前去丑時之處，為何還要大費周章的逐個破解？”

時懷安問道：“先前青房君提醒我，務必要按照順序，我猜想，若是不按順序，可能會反噬到破陣之人身上，可現(xiàn)在既然決定提前去丑時之處，恐怕是陣法即將完成，必須立即阻止，顧不得許多了。”

顧玄虛目露異色，打量著時懷安道：“你倒是猜得八九不離十，我們先去找尸塊，若丑時之前還沒收到你們的消息，我便將陣眼破除，阿姐身子不如我，還是我動手為好。”

“若遭到反噬，會如何？”

“我也不知道，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條命罷了，不過你答應我的，屆時一定要保住我阿姐。”

有外人在，顧玄虛不便多說，但他話里的意思，時懷安明白，他鄭重地點頭：“好，我答應你。”

顧玄虛一點頭，轉身要走，時懷安叫住他：“哎，青房君是不是還有話讓你帶給我？”

“啊，險些忘了，我是來解惑的，阿姐說，子時屬水，坎宮亦屬水，為江河湖海，溝渠井泉，數(shù)為一與六，但皇城構造和坊間不同，便以方位推斷，坎卦方位為北，先天八卦為西，在這兩處水系當中，應當能找到尸塊，這次的尸塊當為腎臟。”

“北方和西方之地的水系？”

“應當是如此，若是毫無頭緒，便直接來丑時之地吧。”

“好，最后一處，幕后人為防止不測，說不定會設下埋伏，你多加小心。”

“哈，若是有埋伏，那便能確定是找對了，我巴不得有埋伏，走了！”顧玄虛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秦伯遠在旁聽得一頭霧水，明明每個字都聽得懂，放在一起就不明白了，時懷安道：“秦將軍，重點搜索北海池和西海池兩處吧。”

“誒，好。”秦伯遠下意識應著。

咦，就說了一會話，這就確定了？秦伯遠快步跟上時懷安的腳步，身后的金吾衛(wèi)亦步亦趨。

北海池在玄武門內(nèi)之西，西海池在凝陰閣北，海池是太平公主引渠而注的放生池，專為積善祈福，這其中若有了尸塊，可是對神明的大不敬，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尸塊才行。

只是數(shù)名金吾衛(wèi)多次下水，都一無所獲，這兩處池水都太大了些，也沒有其他的線索，繼續(xù)搜索只會浪費人力和時間。

可若此處的尸骸找不到，讓丑時的尸骸先現(xiàn)世，可能會要了顧玄虛的命，看著金吾衛(wèi)的人起起伏伏，時懷安不知是該放棄還是繼續(xù)。

怕消息無法傳到皇宮之中，時懷安派人去宮門前等著，很快，便有捕快領著青龍過來了。

時懷安拿過信，打開一看，是謝行之傳過來的，詳細記錄了案件的經(jīng)過，看完之后，時懷安也有同樣的疑惑。

這次似乎是兇手親自動手殺人分尸，為何？兇手一向是不會親自動手的，這次的被害人還是朝官，沒想到還用上了腐尸水，之前幾起案子之中并未發(fā)現(xiàn)腐尸水，是自己疏忽了？

不，若是有腐尸水，自己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應當只是這次用了，又或者是這次時間倉促，來不及消除腐尸水的痕跡呢？

謝行之還在探查兇手留下的痕跡，也要等刑部過去處理，顧氏姐弟則是趕去了丑時所在的來庭坊，許韞依然沒有消息，人都分散了，也無人來相助。

時懷安決定放棄此處，他對秦伯遠道：“秦將軍，此處太過難尋，不如放棄吧，我去另一處，煩請將軍派人守住兩處池子所在之地……”

“放棄？這皇宮內(nèi)院有了不明尸塊？豈能放棄，無論多久，都必須找到才是！”秦伯遠當即瞪了眼打斷時懷安。

時懷安解釋道：“秦將軍，是這樣，這尸塊是歹人布下的，每個時辰之初，他都會讓一具尸塊出現(xiàn)，設下陣眼，企圖對長安不利，我等是想提前找到尸塊破除陣法。可此處太過費時費力了些，將士們也凍得吃不消，不若就放棄吧，到子時之初，尸骸必會出現(xiàn)，將軍只管派人看守便是，屆時尸塊現(xiàn)世之時，麻煩將軍能保管好尸塊和現(xiàn)場，待我查驗便可。”

秦伯遠聽得瞠目結舌：“怎么、怎么還會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時懷安苦笑道：“此事便托付給金吾衛(wèi)的將士們了，待丑時那邊的事了了，我便回來。”

“丑時那邊，可需要助力？”

“多個人多份助力，既然秦將軍如此慷慨，便借些人給我吧。”

我真的只是客氣一下……

秦伯遠無奈地點了一部分人，隨著時懷安去了來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