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已是暮春,略微有些毒辣的太陽,間雜著一縷清風(fēng)。掠過窗后伏案打盹的趙顧然,只消一念之間,趙顧然便被驚醒了。抬頭便看見友人那似笑非笑的臉,著實(shí)嚇了他一跳。
“三殿下,你怎這般無事,無端攪本君清夢。”趙顧然略帶嫌棄地說道。“長寧君這話說的無理,你問都不問,何來無端二字。”趙公華戲謔般說道。
趙顧然清了清神,疑惑說道:“莫非是旨意下來了?”趙公華點(diǎn)點(diǎn)了頭。“趙顧然接旨!”趙公華正聲一喊,趙顧然便伏地跪下。“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長寧君年已弱冠,念其雙親早亡,且宗室之人,今使于南陳公主完婚,欽此!”
趙顧然笑了笑,說了一聲謝主隆恩,便起身接旨了。“顧然,這也算是好事,不必多想。”趙公華咽了咽口水說。“公華你說以我大趙之國力,滅南陳還需幾年?”趙顧然盯著他說。趙公華被他這一盯,更不好意思了。只能尷尬著說“父皇只是想讓你早點(diǎn)完婚,前幾次給你指婚你都不愿意嘛……”
“我也知道,這次由不得我。”趙顧然兀自又笑了起來。趙公華也知道多說無益,隨便寒暄了幾句便走了。
近年趙國兵鋒日盛,大有一舉滅南陳之意,開春時南陳糾結(jié)申、梁兩國伐趙結(jié)果不僅大敗,而且丟了兩郡并十城。無奈之下,只得請和,本欲和親嫁于太子,再不濟(jì)想著也嫁個王爺。誰知趙皇主不按常理出牌,把南陳公主指婚給了趙顧然,趙顧然雖貴為君,說到底還是一個落拓的宗室之人罷了。意在羞辱南陳,趙顧然也懂得,只是反抗不得。
“主君,蘇小姐來了。”趙顧然的近侍呂通拱手說道。趙顧然正了正衣襟,傳話說“后園相見吧,畢竟還是未出閣的女子。”蘇佳顏,當(dāng)朝內(nèi)閣首輔蘇漢卿的長女,縱使不嫁與太子,也當(dāng)嫁于其他皇子,若與趙顧然成了親,皇帝如何放心?蘇佳顏啊,你我那年相識,是否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趙顧然眼底突然泛起了酸意,他強(qiáng)壓下這股酸意,便快步朝后園趕去了。
夕陽黃昏,靜靜的池水,泛不起一點(diǎn)漣漪。倒是垂柳的投影與余暉交映,還帶著幾分明麗。一襲紫衣的蘇佳顏,半倚在欄桿上。時不時的有輕風(fēng)打亂她的鬢角,她卻只是踮起腳尖,用她那不諳世事的雙眸百無聊賴的眺望著。趙顧然抬了抬手,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他多希望像平常一樣,跑過去給她一個腦瓜崩,然后再叨叨她。
“趙顧然,你可來了,本小姐在這兒等了你可是有一刻了,討打啊你!”蘇佳顏無賴說道。“以后你莫來本君府上,未出閣的女子,不該如此,再說本君也快完婚了。”趙顧然平靜著說。“你真是討打!慢,你要成婚?你瘋了?”蘇佳顏說完便一臉不可置信。趙顧然臉色已經(jīng)有些白了,但還是咬牙說道:“皇命如何違,你走吧。”“皇命?莫非是你要與南陳公主完婚!?”蘇佳顏泛起淚光問道。
“嗯”趙顧然還是平靜著說
“你不是我的嗎?”蘇佳顏呆滯著說,他從沒見趙顧然這副表情。
“我不屬于我。”
“你不是我的嗎?”蘇佳顏在凄聲說完這句話后徹底淚奔。眼見趙顧然一聲不吭,她便緩慢地離開了后園。趙顧然望著她的身影始終不發(fā)一語,心里不斷重復(fù)“如之奈何”。私奔?抗旨?兩人身后都有牽絆,很多時候人只能順應(yīng)老天的安排,并非心中沒有熱血,而是現(xiàn)實(shí)讓你連想象都不敢想象。趙顧然突然彎下腰咳嗽起來,咳著咳著便哭了,但卻沒出聲,就那么忍聲哭著。
趙懷禮佝僂著身子,站在不遠(yuǎn)處盯著趙顧然自言自語著說:“天不得時,日月無光。人不得時,利運(yùn)不通。孩子你的路確實(shí)不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