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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活著的童話

第二十四章:恐怖的體育加試

上了初三的李菁馬上要面臨中招考試了。市里已經通知,中招考試前的體育加試將由全市統一組織,總分30分,實心球、立定跳遠和男生1000米女生800米的長跑各占10分。最讓李菁不安的是體育加試分數將計入中招考試成績。在平時體育課的測驗里,她自己深知根本不可能達到30分滿分,可是能拿30分的學生卻是普遍存在。計入了總分,就意味著光這體育加試一項她在中招考試中就處于極大的劣勢。和李菁同樣慌了的還有淑敏和衛國,以前以為只要體育加試合格就可以了,怎么也沒想到居然要把成績計入中招考試的文化課分里。就李菁這體格和身體素質,一米六的個子,體重還不到80斤,走個路整天含著胸駝著背,一副非洲難民的樣兒沒有一點精神,讓人看了就來氣。光駝背這一件事,衛國就沒少從后邊突然給李菁背上狠狠地一巴掌。“站直!”這兩個字也快把嘴皮子磨破了,可她還是那個探著頭駝著背的老樣子。淑敏也常常和李菁并排走的時候忍不住感嘆:“你看看你,個子連我都沒有超過,也不知道咋長的。”聽了母親的話,李菁往往背駝得就更狠了。

離體育加試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李菁的實心球項目甚至還沒有達標。周六大家都來到郭家,淑敏忍不住又為這件事發愁:

“這可咋辦呢。你看看她,長到現在還沒有超過我高,還整天駝著背,小女孩家成啥樣。你能不能站直!”

“狠狠地朝那背上給她一巴掌她都直了。”衛國說著,一個大巴掌突然就落在了李菁的背上,把李菁震地頭發懵。

“你們不會好好跟孩子說!上來都是動手!”曾玉蓉看見女婿對外孫女動手忍不住抱怨道。

“好好說都記不住,看見某,非得就這樣擰住耳朵說才能記住。”衛國邊說邊用手擰著李菁的一只耳朵。“就這擰還記不住呢,非得從后頭猛打一巴掌,才能站得直點。”

“你行了吧,”淑敏看母親的臉色不好看,丈夫卻渾然不覺需要馬上制止,“她就是站直也沒有我高。”

“你倆都不高,她能長多高!”紅敏在一旁邊笑邊說。“基因在那兒擺著呢。我姐一米六,衛國哥你多高?”

“他一米七三。”淑敏并不覺得自己丈夫個子低。

“就是嘛,你一米六,他一米七三,李菁能長多高!我一米六八,俺家賀陽一米八三,你看我們家苗苗,我都不考慮這個身高的問題,因為她以后絕對不會低。”

“一米七三也不算低。”淑敏堅持說。

“反正也不算高。”紅敏似乎沒有意識到大姐和姐夫的不快,仍舊爭論道,他們誰也沒有意識到,已經十六歲的李菁的自尊心被深深地傷害著。

“我看一米六也不低,就這都正好。”曾玉蓉忍不住說。

“這么瘦,體育加試咋辦,就剩一個月了。你看她那胳膊,還沒有地里的麥秸稈粗。”淑敏的煩惱又涌上來了。

“要不然我問問我們家樓上馬哥吧?他是個初中的體育老師,咱們請他給李菁指導指導動作,或者教教咱咋鍛煉也行啊!”艷敏突然想到一個辦法。

這個提議對淑敏和衛國來說好像絕望中突然漂來的一根救命稻草,兩個人馬上緊緊抓住,不住地表示贊同。“那我今天晚上就去給他說,我想應該沒問題。不管他同不同意吧,明天你就帶上李菁來我們家就行了。”

“我正好還有一件事問你家闌平,現在天天也見不著他的面。”衛國說。

“他?別說你天天見不著他,我天天也見不著他。他們郵電局不是分成郵局和電信局了嘛,他現在在電信局忙得很,一天到晚裝電話的人不斷,天天都得往外跑,早晚都不見人。”艷敏抱怨道。

“忙著掙錢呢,多好。”衛國調侃說。

“掙啥錢啊,也沒見他拿回來一分錢,不知道錢都叫他弄哪兒去了。你找他有啥事?我晚上要是見他了給他說。”

“就想問問他現在裝電話有啥優惠沒有,需要多少錢,我跟你姐商量著家里還是有個電話方便。”

“裝個吧,我們幾個家里都有了,就差你家了。聽他說現在比前一段時間還便宜點,不過便宜的不多,俺家當時裝一個電話是3000塊錢,咱自己裝按家屬肯定不會超過這個價。我見他給你問問。”

當天晚上,艷敏對鄰居說明了大姐家現在面臨的困難,馬哥爽快地答應了,不僅如此,馬哥家還有現成的實心球,可以手把手地教李菁。第二天,在馬老師的指導下,李菁投實心球和立定跳遠的成績有了很明顯的進步,只是馬老師還指出,孩子胳膊上沒有力量,需要多鍛煉。

淑敏拍著女兒的肩膀說:“聽見老師說的沒有?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們把老師給你請來了,大人該做的都做了,成績好不好就看你自己了,這要是再考不好,可埋怨不到爹媽頭上了啊。”

一個月鍛煉下來,盡管李菁的胳膊已經變得一個粗一個細,好在實心球的成績終于可以達標了,衛國花了2700塊錢的電話也裝好了。加試前,體育老師給學生們支招,建議大家去買一雙新球鞋,因為新鞋的底子上紋路比較深,可以在立定跳遠和跑步的時候增加摩擦力和抓地力量,提高跳遠成績,讓跑步更省力。李菁低頭看看自己已經很舊又開膠的球鞋,鞋底也已經磨地平到幾乎看不到紋路了。她想了想,還是回家把老師這個建議告訴了父母。

“買唄,叫你媽去給你買唄。”衛國說。

“叫她媽買,要她爹干啥!”淑敏拿起李菁正穿的球鞋看了看鞋碼。星期六下午淑敏自己去商店給李菁買了一雙嶄新的雙星球鞋,一起買回來的,還有一包剛炒好飄著香味的板栗,而且她是用手提著回的屋,而不是遮遮掩掩地放進提兜里。

李菁穿上新買的球鞋,發現大得多,自己明明穿的是36的球鞋,看了看鞋碼,發現這雙鞋卻是38的,足足大了兩個碼。“鞋子太大了。”她說。

“你的腳還得長呢!我的腳都穿38的,你咋也得長到跟我的腳一樣大吧。”淑敏用指頭比試了一下李菁的新鞋和腳:“買雙新鞋又不是光體育加試穿那一天。要是現在買個正好的,穿幾天小了不就浪費了。就這湊合穿吧,把鞋帶系緊點,大不多。我去廚房看看晚上準備啥飯,我只要放假,你奶就不做飯了。”淑敏說完就推門出去了。

李菁把新鞋收好,聽見奶奶從窗戶下走過去上廁所。沒幾分鐘,于曼芝從廁所出來,路過衛國的門時想起來她從廚房的窗戶里看見兒媳婦從外面回來的時候車簍里買了什么東西。她拉開兒子的房門走進去,看見李菁正坐在屋里穿鞋,旁邊放著一個新的鞋盒:“你媽給你買了新鞋啊?”她邊問邊用眼睛掃視著屋里,一眼看見了桌子上放著的一個紙袋,只是她不認識紙袋上寫的“炒板栗”三個字。“嗯,我們體育老師讓我們買的。”李菁回答,抬頭看見奶奶正用手扒開那個裝著板栗的紙袋看。李菁發現,奶奶看完了里邊裝的是板栗以后,臉色沉了下來,似乎很不高興。她心想,糟了,剛才沒來及把板栗收起來,又沒有給李莘分點,這下她看見,肯定要不高興了。于曼芝什么都沒說,轉身走了。

淑敏回屋叫李菁吃晚飯,李菁就把剛才奶奶來房間扒開板栗袋子看的事告訴了她,說自己不該放桌面上被她看見。淑敏聽了氣憤地說:“我就是故意買給她看的!她上午領著李莘去你舅爺家,回來的路上偷偷給李莘買了一包板栗,還讓他在外面吃完再回家!中午我叫李莘吃飯,李莘自己說‘我姥姥給我買了板栗,我吃飽了。’說完了又發現自己說漏了,又說‘我姥姥交代我說別讓你們知道。’這種事,也就你奶能干得出來!她能給李莘買,買完在外面吃干吃凈再回家,我給我自己女兒買包板栗她還能過來扒開看看!她生氣就讓她生去!”

當時往事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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