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搖搖頭,還略顯尷尬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說,我的單位是這么好隨便去的嗎。然后指著遠處,說:“有家咖啡館是我朋友的妹妹開的,一年到頭沒幾個人,去那兒可以嗎。”王玥點頭。
坐定以后,王玥要掃碼點單,楊曉說:“不礙事,我們先聊。你想喝美式還是拿鐵?”
“拿鐵。”王玥說。
楊曉對著空無一人的咖啡館說,“優優,來杯拿鐵。”王玥拿出三枚古幣和一張紙,具體解釋起來:“待會兒你要把硬幣握在手心里,然后將問題默念6遍,我建議你可以這么問‘接下來追查的方向在哪里’,6遍后,你就自然而然搖一搖手中的銅錢,然后撒出去。注意盡量灑在這張白紙內,不要掉出去了。我會記錄,所以你專心即可,無需關注銅幣的圖案。這個搖和撒的動作,也是6遍。”楊曉點點頭,慎重地按照王玥說的方法草做起來。整個過程,王玥一直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等到爻完卦,王玥已經嚴肅地開口了:“調查兩位男性,其中一位年齡比他大,近期和她有很多沖突。一位年齡比他小,和他關系不錯。”
楊曉將信將疑地問她:“這就結束了?”王玥點點頭,笑著說:“這還不夠?至少50%的人排除掉了。”
這時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女生終于抓住這個話頭的空檔插了進來,把一杯檸檬水和一杯拿鐵放在了桌子上,說:“楊曉,這位可愛的小姐姐是在爻卦嗎?”王玥抬頭看向她,感受到一種撲面而來的可愛氣息,眼前的女子穿著一件簡單修身的lululemon白色連帽衫和一條水紫色緊身褲,配合同品牌淡粉羽絨背心和一頂玫紅色鴨舌帽,小腿包裹著現在正流行的白色堆堆襪,高挑陽光,凹凸有致,簡直像是行走的lululemon。王玥內心第一反應是:“哇,這一身可不便宜。光是那件羽絨背心就快上2000元了。”
楊曉轉過頭說:“對對對,我們在忙正事兒呢,你不用管我們。”然后對王玥說:“這是優優,這里的老板娘,佛系開店,不求聞達于諸侯,咱們繼續吧!”
王玥已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硬幣和白紙,說:“線索都提供給你了,我也得走了。期待你這邊后續的反饋。”她覺得哪里有些不舒服,也許是楊曉那種生疏立分的態度,也許是對那明媚女子的天然羨慕,王玥沒去深究。楊曉想著王玥大概還有其他事,也沒留她,將她送到了咖啡館門口,反復了感謝幾句,然后重新鉆回咖啡館去了。
等到走遠,王玥才開始回味起自己那不快的感受來自哪里,她和楊曉實在算不上熟,應該是羨慕那位女孩子的生活境遇吧?這比較合理。王玥的本科和碩士都是在上海讀的,碩士是院系教授主動找得她,一路求學頗為順利。但她學的是德語語言專業,畢業后并不好找工作,目前在一家外企做訂單處理專員。她記得小時候的夢想是做一名維權律師,她也記得她的成績在她們那個三線小城市最拔尖的高中都是名列前茅。高中三年,她沒日沒夜地刷題做卷子卻頗為樂在其中,感覺這個世界有一扇門正在她的面前徐徐打開。她想來上海,分數出來后阿姨幫忙找了當地一位知名的退休老師教她填報志愿。一來二去,她確實如愿來了上海,但學了六年她沒有興趣的語言。進了外企,她益發覺得窒息,每天盯著電腦填著各種各樣的表格,付了房租以后不到六千的生活費讓她有種一眼望不到頭的絕望。這是她學習命理學的契機,如果這是個世界真的有命運的存在,她想一窺自己的命運。
就這么草草地想了想,將自己定性為羨慕那個本地女孩子的物質和精神狀態,王玥也就放下了。她走得太果斷,所以她沒有看到,過了一會楊曉又重新從咖啡館探出腦袋,朝她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喃喃自語道:“我怎么常常感覺不到她到底是開心呢,還是不開心呢。”然后聽到優優在里面叫道:“楊曉,我哥說他今天下班早,可以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