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沒能第一時間見到王玥。因為他接到了甄靈的電話，讓他給薛建華打個電話。

楊曉說：“媽，之前沒問是因為這案子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食物中毒?，F在問，是因為事情變復雜了。你跟薛建華熟嗎？”

電話那頭聲音一如既往地清晰和溫和：“楊曉，薛建華是當年和我合作愉快的代理商之一，我有人脈他有手腕，做成了不少項目。后來我去了甲方聯系少了，那點戰友情還是有的。人家沒了女兒托到我這里，你如果真發現了什么蛛絲馬跡，無妨，直接跟他說。他受得住?！?/p>

楊曉說了聲知道了就掛了電話，甄靈就是甄靈，案子的走向多一句都沒問。但母親說到這種程度，楊曉就不能只給薛建華打個電話了，他得當面和薛建華交待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在心里嘆了口氣，一個強勢又聰明的老頭，還是老媽的朋友，嗐！

他和薛建華約在了老破小咖啡館，優優打烊前將鑰匙送到了他單位的門衛室。楊曉這么做有幾層考慮，其一，這個殺人案的再發現，本質上是因為薛建華私人發起調查帶來的結果，所以他在正式上報前還是得跟他先私下溝通一下調查進展。其二，雖然他想調查的是女兒的真正死因，但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薛佳麗基本上確認就是兇手了，這種反轉對為人父母者應該是很大的打擊，約在公眾場合不合適，其三，則是因為媽媽明確說這是戰友，所以楊曉想提供薛建華一個私密又有安全感的空間，想來想去，只有老破小咖啡館最合適。他給優優打電話詢問方不方便提前打烊，優優在電話里高高興興地說方便，還說這樣最好，她能去上瑜伽課了，搞得楊曉也忍不住笑起來，優優一直是這樣，你找她幫忙，然后她會告訴你，我靠，你找我幫忙簡直是幫了我大忙。

老破小咖啡館離他單位5分鐘的步行距離，他一直忙到18點50分才慢慢下樓走過去。18點55分，老破小咖啡館門口已經站著一個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的老頭，說：“是楊曉嗎？”

“是，薛叔叔好！”楊曉一邊說，一邊拿出鑰匙打開門，他看到他常坐的桌子上放著兩杯水，其中一杯是紅茶，另一杯是白水，杯口都插著一片檸檬：“薛叔叔，坐這邊，這店是我朋友開的，她有事先回去了，給您準備了一杯檸檬紅茶?！?/p>

薛建華點點頭，坐了下來，沒說話，示意楊曉說下去。楊曉看向薛建華，薛佳麗三十五歲，這人至少也六十好幾了，但他的體態保持得很好，即便坐下來也依然挺拔。他和薛佳麗日記上描述的人有一點兒像，又沒那么像，楊曉覺得他確實不茍言笑、不動聲色，一副很不好溝通的樣子，但實在看不出來這是一個沒事就會跑到女兒家疊被子洗衣服的人。楊曉說：“薛叔叔，你知道佳麗有寫日記的習慣嗎？”

“不知道，她有嗎？她寫在哪里？”

“她偶爾寫，寫了以后會夾在雜志里?！睏顣阅贸鍪謾C，打開相機給薛建華看，“薛叔叔，你知道佳麗有男朋友這件事嗎？”

“她沒有男朋友?！毖ㄈA回答。

楊曉繼續滑到下一張圖片，給薛建華看，那是薛佳麗的日記，楊曉把圖片放大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