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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亭臺

一道響脆的風聲打破了這堵一成不變的沉默與黑暗。

閉目凝聽,豐至瑤比這風聲更加凌厲地滾地一閃。一枚利箭被他躲過,卻扎中了王慈小腿。王慈一聲驚呼,登時清醒。

“警戒!賀知章,成御敵陣型。”豐至瑤一面下達命令,一面已飛身而出,緊追箭聲來處。篝火重新點燃之際,他的身影已隱于林中,長劍出手,黑暗中兵刃相接,清響寒冷。對面只有一個敵人,豐至瑤心中暗自一驚,與對方在這片黑暗之中交手起來。

豐至瑤使的是那兩位深山隱士秘傳的橫流劍法。然而對面那看不見的敵手卻好像在與他練武溫習一般,熟稔地將劍招一一化解。“是你?”豐至瑤既驚又怒,低聲喝問。但對方一語不發,只是一點點往執柏門眾人集結處移動。

就在二人落入火光映照之中一剎,敵手猛一變招,將格擋的豐至瑤推遠開來。豐至瑤穩穩站定,抬頭看去,卻是一愣。

站在他眼前的,那方才與他交手的人,并非顯諭教大主教申傲雪,而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那姑娘一臉稚氣,眉目中卻滿是高傲與輕慢。

“不錯,你這套橫流劍法確是使得爐火純青,不愧是滄舟山人的得意弟子。”那姑娘嘻嘻一笑,“還有啊,方才那般恐怖的情況下,我看你統御手下、安排進退的手段,也總算不似普通人那樣莽撞蠢笨。看來,你們這執柏門,還是有點東西。”

“你是何人?”豐至瑤喝問。

“我么,大顯諭教無量圣裁主祭,區區陸凈宇是也。”那姑娘道,“你呢,我倒是不用問了,豐至瑤——”

他將“豐至瑤”三字拖得老長,像是挑釁的嘲諷。

“陸凈宇?”豐至瑤心中一沉。顯諭教在申傲雪之下,有偈葉、拂花、摘星、駕月四大護法與無極、無限、無量、無界四大圣裁主祭。四護法自是武人。而四圣裁主祭,雖然名義上分理教會事務,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弱于武功。這八位名頭極響,但江湖之上還沒有一個活著的人知曉他們的真身真名。

豐至瑤深吸一口氣,運作起他最為高深的內功心法。此套心法喚作蓑煙訣,除他之外,二位滄舟山人再未向其他任何人傳授過,故而此世間也再無第四人掌握。體內真氣游涌,將他的發絲衣角微微吹動,一層氣息凝成的云霧籠在他的眼前。他騰空激躍而起,如驚起之游鴻,身姿騰挪飄閃,在場竟無一人能看清他的身位。

“好功法。”陸凈宇左右支擋。饒是他出招之快,也著了好幾處擦傷,而無法將豐至瑤格擋開來。蓑煙訣運行之時,出招輕如云翳、迅如急澗,若非陸凈宇聽風辨位的耳力了得,恐怕三招之內便只得落敗了。

“著!”一眼捕捉到陸凈宇露出的一處破綻,豐至瑤眼到手到,一招斷水直劍,刺入陸凈宇左脅,頓時鮮血直涌。然而,陸凈宇借此機會,一個搶步,已跨到豐至瑤側后方,順便左手運勁一掌劈折豐至瑤右腕。

豐至瑤一驚,他沒料想有人真的能用這唯一的解法化掉他這一著。這解法需得冒著心臟貫穿的風險,讓左胸硬吃一劍以搶出身位。但驚愕之下,他也保持冷靜,敏捷地左手一探,接過從右手手中跌落的長劍。正欲還擊,卻見陸凈宇竟突然舍掉他這廂,直奔賀知章一行而去。“不好!”豐至瑤連忙飛身追趕,縱有蓑煙訣加持,他仍晚了半步,那陸凈宇已唰唰兩劍,如白日劃過一道閃電,將那五個門人和符信珍的雙手筋脈齊刷刷割斷。

豐至瑤一劍猛刺,刺向陸凈宇左腓,但左手并非他慣用手,力道差了半分,只從肌肉表層劃過。

陸凈宇跳下地,捂住脅部血流不止的傷口:“豐上卿的功力果真名不虛傳,居然還能把我給傷著。”

“邪魔外道,受死吧。”豐至瑤忍住右腕劇痛,左手橫劍,準備一擊。耳畔,執柏門眾人的謾罵聲與呻吟聲攪得豐至瑤怒火更熾。

“哎,就夸你一句,你還真就上天了?還想殺我?別太好笑了。”陸凈宇哈哈一笑,“要不是我今天本就不是來殺你的,你以為你還能活到這會兒。”

豐至瑤不容陸凈宇廢話,飛身一劍。陸凈宇卻不接招,只是縱身一躍,眾人尚未看清,他的身影便已隱入密林之中。這時,豐至瑤才注意到,天邊已露出一點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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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未添柴,逐漸熄滅。割斷的皮質護腕與眾人手中兵刃散落一地。所有人都著了魔似的愣在原地,直到符信珍的號哭打破了沉寂:“我不活了!”

已無力舉劍的他直直沖向豐至瑤。好在那豐至瑤雖心有余悸,但仍保持著機警,反手就收劍入鞘,一手捉住了符信珍。只見符信珍腕部肌腱已被完全割斷,傷口卻并不平直,而是給刻意鋸得參差不齊。豐至瑤倒吸一口冷氣。他可算見識到了那陸凈宇運劍之微妙與用心之狠毒。傷在此等關節之處,在這荒郊野外實在難以救治。這分明就是故意要廢掉眾人武功。

“你們莫驚慌,我來給你們包扎。”豐至瑤從馬背褡褳中取出白酒和棉布,安撫眾人情緒道。

“我不要!豐上卿,我不想活了!”符信珍掙脫了豐至瑤的牽扯,哭著跪坐在豐至瑤腳邊。他曾目睹自己的親族被屠戮殆盡,與僅剩的一位族叔相依為命飄零江湖。原以為有了執柏門主持公道,一切都會重新好起來,可如今,自己又在一眨眼之間武功盡失成了一個廢人。他再也抑制不住,癱軟在地,痛哭起來。

“我給你包扎,然后我們速速回撤,去臨近鎮上尋醫館療治。”

“豐上卿,不要管我了,你不如一劍砍死我好了。”符信珍抱頭蜷縮著。

“豐上卿,先給咱們包一下吧。”賀知章站了出來。他瞟著地上的符信珍,沖豐至瑤搖了搖頭。豐至瑤嘆了口氣,開始為門人包扎。

正包著,隧洞里突然傳來一串奔跑的腳步聲。聲音很單薄,聽起來是只有孤身一人。豐至瑤舉目望去,卻見是陳平,渾身是血。

“掌門。”賀知章驚愕地走上前去。

陳平擺擺手:“我沒有受傷,這不是我的血。你們這邊,也遭伏擊了嗎?”

“一個自稱顯諭教無量圣裁的人,趁夜里偷襲了我們。那人狠辣異常,一出手就直奔著廢人武功而來。”豐至瑤恨道,“你那邊怎么回事?符禮慎出事了?”

“哼,那符家老頭原來是個叛徒。”陳平罵道,將此前他們在隧洞那頭的經歷講來。

卻說昨日午后,陳平與符禮慎二人穿過隧洞去探查金礦敵情。剛出隧洞,二人便遭遇顯諭教伏擊。陳平早有預料,很快便將敵擊退,然而符禮慎卻被敵人擄走。循著符禮慎的呼救聲,陳平步步深入,卻陷在了金刀符家精美繁復的園林迷宮之中。

陳平舉目望去,只見層巒疊嶂之間,符家宅院這片寬敞的洼地里,種滿了各色古樹奇花。正值開春,淺粉深紅,含苞半放,花葉駁雜亂迷人眼。而花樹掩映之間,又見四方皆坐落著遠近高低的亭臺樓閣,不知何所至也。

就在此時,顯諭教教眾從四面八方涌來。在符家宅院精心設計的視覺迷宮中,陳平甚至沒看清他們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他一人殺穿重圍,卻又遭顯諭教拂花護法圍堵。他們二人不眠不休,通宵鏖戰,最終,拂花護法不敵陳平而遁走,僅留下被結結實實地捆在符家大殿門柱上的符禮慎。

他為符禮慎松了綁:“我們得趕緊回去尋豐至瑤他們,只恐他們也遭了顯諭教的暗算。”

背轉過身準備動身,他卻忽然感到一柄冰涼尖銳的匕首從后背刺向他的小腹。此時的陳平剛剛以一己之力殺滅顯諭教數百人,又徹夜激戰將拂花護法擊退,早已是疲累不堪,泄了幾分力氣,于是出手反擊竟慢了半分。

正當此時,一枝短箭當地射來,將將擊飛符禮慎手中的匕首。

陳平驀地回望,亭臺花樹之間卻已不見半個人影。

“那短箭,我已帶了回來。看起來,并非江湖上尋常可見的樣式。”陳平從懷中掏出那枚造型精巧別致的短箭。只見那短箭最為獨特之處乃是箭頭銘刻的竹枝與爪印形狀的符文,而箭柄的材料也很名貴,舉在手中隔著老遠,就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卻讓人無法忽視的木材香味。

“那符禮慎呢,你如何處置了?”豐至瑤問。

“我本欲追問他此番前因后果,他卻自己畏罪,奪路便逃。待我追趕上時,卻見他已中毒身亡。我仔細查看過了,看起來是顯諭教事先給他下了毒。”

豐至瑤疑慮地看著陳平。他敏銳地察覺到此中疑點頗多。這枝短箭從何而來?符禮慎所中之毒是如何催發?更要緊的是,現在他們已經發現,符家金礦是顯諭教特地給執柏門做的一個局,那么顯諭教下一步還給他們設下了什么陷阱?

豐至瑤與陳平沉默地對望著,交換著眼神。此時,他們二人都是什么也不想說的心情。眾門人也沉默著,憤憤然又茫然地看著自己廢掉的雙手手腕。晨光已完全展露,密林之內卻仍舊光線晦暗。只有馬兒在噴著響鼻。

不知什么時候,符信珍已緩慢地走到了陳平身邊。他微弱地開口道:“陳掌門,我叔父他,他死了?他……他是個叛徒?”

陳平扭過頭去避開符信珍的視線,正思考怎么回答,豐至瑤語帶戒備地搶先道:“是的,他幾乎就暗算了掌門。至于他是和顯諭教勾結,還是出于你們金刀符家的利益……”

“這不可能。你們執柏門是拯救我們符家唯一的希望,他憑什么要殺陳掌門。”符信珍呢喃地打斷了豐至瑤,“我們符家已經死光了,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們執柏門是我們唯一的依靠。他不可能害你們。”

豐至瑤皺著眉頭,正欲開口,陳平拉住了他,問符信珍道:“你當真一點也不知道你叔父想暗算我?”

“我不知道……不,他不可能。”

陳平這才轉頭看著符信珍。過了許久,他嘆了口氣:“罷了。這金礦,我們執柏門是必定會為你奪回來的,只要你真的如你自己所說,絕無二心。但眼下,我們折損過多,還是需得先回到最近的鎮上,尋個醫館為大家醫治才是。”

說罷,他翻身上馬,對大家說道:“現在八人八馬,大家趕緊上馬,暫時撤退吧。”

豐至瑤扶著眾人上馬去。在扶符信珍時,他帶著極大的不信任,極不耐煩地幾乎將符信珍一把扔到馬背上。待眾人坐整齊了,他對陳平說道:“沿途道路絕難設伏,我料想那顯諭教也不會在你們回去的路上動什么手腳。你帶著他們回鎮上吧。”

“你要一個人去金礦那邊?”陳平吃驚問道。

“是的。這一切疑點太多,趁著痕跡還在,我想立刻去探查清楚。”

“疑點?什么疑點?”陳平皺眉沉思,“為什么那個無量圣裁不殺你們,而是大費周章地廢你們武功?魔教中人陰譎乖張,行此等下作無賴之舉本是常有之事。”

“不是這個。我想,最大的疑點是,顯諭教滅門金刀符家究竟為何。”豐至瑤搖頭,“我們這一路來,這條金礦溝通外界唯一的道路所積落葉甚厚,行走痕跡甚淺,可見這么久以來礦上從未運出過黃金。難道他們霸占符家金礦卻不為其中出產的黃金?那他們還能是為了什么呢?我想不通。”

符信珍忽然結結巴巴地喃喃:“難道,是為了那個?”

“為了哪個?”豐至瑤卻耳尖,聽到了符信珍的呢喃,逼問道。

“不不不,我不知道。我,我沒。”

“是你們符家叔侄連滾帶爬來求我們執柏門救你們的。我們為了你們折了一個門人,重傷了五個門人。你要是不在這里把話說清楚,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此刻就拿你的血來祭何夢鳶。”豐至瑤暴怒。

符信珍淚流滿面,卻結巴著一個字也不說。

“你別怕,你告訴我們,我們也才好制定準確的計劃來挽救你們的金礦。”陳平試圖安撫符信珍的情緒。但符信珍卻好像恐懼到了極點,什么也吐不出來。

唰——

在眾人的愕然中,一把長劍飛來,穿過符信珍心臟,將他一擊致命,摜倒在地。豐至瑤緩緩走上前來,抽出自己的長劍:“陳平,眾門人就交給你了。這金礦的疑云,我定要弄清楚,看看顯諭教到底在耍什么把戲。”

豐至瑤背向著眾人,上馬,緩緩走進隧洞。馬蹄聲漸遠,他的背影也漸漸隱沒于隧洞的黑暗之中。他開始懊悔自己方才的沖動,一下失去耐心,竟將符家最后的線索斬斷。

陳平嘆了口氣:“這么多年了,豐至瑤你怎么還是改不了。”他搖了搖頭,揮手讓賀知章等人跟上。他們一路無語,沉默地回到了山腳的小鎮里,尋到了醫館,安頓了下來。

雨露吉祥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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