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的新家還有待布置,今天也是趁著休息日添置了一些家具。沒能單獨和瑾知說上話,雖然有些遺憾,她親筆為他畫的肖象畫讓他覺得很欣慰,把畫擺在書房的書柜上最醒目的地方。
沈馨子是最能把握時機的,方家還沒正式入住,又在忙著收拾布置屋子,她便自然地開口邀請黎莉母子倆晚上在自家吃個便飯。黎莉道謝,欣然答應,兒子又多了一次和心上人相處的機會。方杰自然也高興不已。
飯桌上,只有珍兒獨自悶悶不樂。瑾知自然知道這小丫頭心里在想什么,一會兒往她碗里夾個大雞腿,一會兒又給她剝幾個大蝦,看她的眼神也格外的寵溺和溫柔,像是要把哥哥的寵愛也一并補上。
黎莉和沈馨子有說有笑,再次感謝了沈馨子幫她找到這么好的房子,房子很新裝修也非常清新舒適,略微換些家具就可以拎包入住了。更值得高興的是,閨蜜變鄰居,以后往來就更加方便。
方杰和文軒明小酌了兩杯,聊著他們感興趣的時政和經濟熱點,事業型男人的話題略微高端和深奧。方杰看似并未和瑾知互動,但他的目光卻時不時投映在她身上。文軒明能察覺到他看瑾知的眼神,就好像當初的自己看美惠子那樣。往事有些酸澀,文軒明又給方杰倒了些白酒,二人碰杯,說笑著淺嘗,卻都一飲而盡。借酒澆愁,好像也是會傳染的。方杰喝紅酒還行,白酒他平時基本不喝,幾小杯下肚已顯臉紅心跳,有點頭昏腦脹了。文軒明見狀,便不再勸酒,讓他多吃菜,又讓廚嫂給他打一碗助于醒酒的冬瓜海帶湯。即使略帶酒意,方杰看瑾知的眼神仍然明媚清亮。
夜色有些美,空氣里夾帶著園里的花香,長桌上水果的果香,微風拂人面,還有美人笑容的甜香。收了殘羹剩菜,擺上果盤,閑話家常。瑾知顯得有些拘謹,不習慣眾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尤其是方杰和黎莉。黎莉說兒子今天喝了酒,開不了車,看來是要在新家湊合一夜了。沈馨子說他們還什么都沒布置好,連個床褥被子都沒有,衛生也沒做,家里哪里住得人,又說自家樓上還有客房,如果他們不嫌棄盡管當自己家一樣住下。聽沈馨子的意思是一點沒把他們當外人,恨不得馬上就要認了這個女婿。瑾知更覺尷尬了,臉上的笑容似甜似苦。好在方杰極有主見,大不了就是打個車,再不然也可以叫代駕。他不想看到瑾知為難,也不想讓自己尷尬。從下午到晚上,他也沒能和瑾知說上幾句話,哪怕只是這樣,只要看到她美麗的笑顏,他已經覺得這是自己今天最開心的事情。閑坐了個把小時,方杰的酒勁散了很多,說明天還有很重要的工作,不再久留,問瑾知要留宿還是要回家,他叫的代駕馬上到了,可以順便送她回家。
這對瑾知來說是個難題,沒計劃留宿,也沒計劃坐他的車回家。
沈馨子平常都想留瑾知在家住的,今天卻說讓她坐方杰的車回家,這么晚了,讓他送送挺好,安全又省打車費。算盤打得太精了,不錯失任何一個撮合他們的機會。
瑾知沒有拒絕的理由,于是搭了方杰的便車。黎莉說自己有暈車的毛病,習慣了坐副駕駛,于是,瑾知只能和方杰一起坐了后排。方杰讓代駕司機先去花園路玫瑰公寓,找不到什么好的話題來聊,坐在瑾知身旁的他顯得有些拘謹。
“方杰,你現在覺得怎么樣?今天酒喝得有點多?”瑾知首先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氛圍,出于朋友的關心。
“平常不喝白酒,今天確實有點上頭了,”方杰笑著說:“我想我還是要解釋一下,我并不是個酒鬼!”
瑾知被方杰的話逗笑了,只是信服地連連點頭。
他近距離地看著她的嫣然笑容,不禁看出了神,嘴角也跟著笑起。
瑾知知道他深情的眸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于是便靠在窗邊閉眼小憩,她確實有些累了。沒有心情去思考怎么和方杰相處,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時歌。他回來了嗎?到星城了嗎?今天他會來自己的公寓嗎?
車上很安靜,一路無話。夜晚不堵車,一路綠燈暢行。方杰就這么看著瑾知“睡”了一路,直到車開到玫瑰公寓樓下,他心里想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車剛停穩,瑾知就睜開了眼,笑著說:“這么快就到了,專車就是快!謝謝你方杰!”說完,又和黎莉打招呼:“莉姨,我到了,謝謝你們!您今天忙了一天辛苦了,回家早點休息。”
“也沒忙什么,談不上辛苦,等家里布置好了,再邀請你們來家里做客!”黎莉回過身,笑著說:“到時候一起熱鬧熱鬧。”
“好的,莉姨,到時一定會熱熱鬧鬧的!那我先上樓了,再見咯!”
“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去吧!”
從車上下來,瑾知目送方杰的車開走,才踱步向公寓走去。因為“暗黑男”的關系,她不禁四下張望著,害怕某個暗處會有人正盯著自己。還好一切正常,周圍并無什么異樣,獨自進了電梯,心才算踏實了些?;氐郊?,門鑰匙、手機、挎包隨意地扔在客廳的茶幾上,往長沙發上一躺,果然還是自己家里最舒服。還沒舒服兩分鐘,想起今天的“工作進度”,不禁無奈地嘆了口氣:“腦袋跟漿糊一樣,完全沒有靈感…”沉思了半晌,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下部小說要不就寫懸疑吧?從暗黑男的事件得到了啟發。騰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去房間打開電腦,在文檔頁面一陣瘋狂地輸入…
星城國際機場,黑壯胖墨鏡男司機已在國際到達廳入口等候多時。隨著接機人群里一陣陣驚嘆聲的騷動,司機尋聲望去,幾個身形高大、衣著前衛、容貌堪比當紅明星的男女正從對面人群中走來。胖司機忙迎上前喊著Shally小姐的名字,同時畢恭畢敬地邀請美惠子到謝宅入住,說這些都是謝董提前安排的。美惠子并未提前知曉,但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并讓Vivia和自己一起入住。Kyle向胖司機示意了一下,司機秒懂,接了Kyle手中的推車,推著三位女士的行李在前面引路。美惠子等人也不管DaNa和Kyle,三人隨胖司機走了。
Kyle問Dana:“我們怎么回去?”
“你干不了秘書的工作!”時歌冷冷一笑,說:“各回各家!”
“一起吧,我順便送你到家?!?/p>
“不需要。”
“還是,你根本沒想要回家?家里可沒有美嬌娘?”
“你不一樣!你家有個妹管嚴,哈哈…”
“什么時候如果你不損我了,你才不正常?”
“兄弟,習慣了就好!”Dana拍了拍kyle的肩膀,大步流星地先走了。
kyle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自我安慰地說道:“只有我才能習慣得了你…”倍受冷落,有點不甘,掏出手機打給云樂,問她為什么不來接機。云樂說以后你沒有這樣的待遇了,不稱值的哥哥不需要寵他。Kyle“呵呵”尬笑了兩聲掛了電話。
商務車上,美惠子等人一路無話。胖司機小心翼翼地從后視鏡里瞄著自家小姐和尊貴的客人,這幾個氣場強大的女人令胖司機心生畏懼。
與此同時,在謝家的豪宅里,Shally的雙胞胎弟弟,Mieko服飾在星城分公司的設計部經理,剛結束了和老爺子的通話。與往常不同,這次他表情鐵青,老爺子說的秘密和交待的任務,一時間難以消化。活了二十七年,現在才知道老爺子下了一盤如此大的棋局,即將迎來的客人,該如何去接待和照顧?而老爺子沒有說完的另一個故事又是什么?這個老頭,到底瞞了多少的往事,又有多少的心酸?看了看墻上的古董掛鐘,馬上十一點了,算算時間,客人也快到了。這個客人一來,自己便可以隆重地登場了,“葉作家,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以我原本的身份!”想到這些,臉上不免多了些笑意。
胖司機把車開進了院子,麻溜地從車上下來,給后座的尊貴客人開了車門。美惠子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家,想到文家的別墅,愣了一會神才從車上下來,感慨地說:“謝董的宅子和他本人一樣,都是不一般的存在!”
“哪里有什么不一般?不過就是個俗氣的居窩,一些俗氣的擺設!”謝孜墨出來迎接客人,一臉招牌式的笑容,看上去不悲不亢,又略帶主人家的威嚴。“歡迎您,美惠子女士,如果您同意,我也想叫您一聲老師!”
Shally忙做起了介紹,看上去有點不情愿,卻還是刻意地笑著:“他是我的雙胞胎弟弟謝孜墨,Mieko星城分公司的設計部經理。”
美惠子從來都不知道謝董還有個兒子,而且和Shally是雙胞胎,還是學設計的精英,心里震驚不已,表面卻波瀾不驚地夸起了謝孜墨:“公司在星城的銷售數據非常漂亮,我一直很好奇,會有怎樣精干的團隊,今天總算是見到了!”朝謝孜墨伸出右手,生意人的禮儀,這也是最充分的認可。
“老師,這是我的榮幸!”謝孜墨老成地和美惠子握了手,客氣地將她讓進屋里。
美惠子被客廳里墻壁上名家的字畫所吸引,她從來不知道謝董有這方面的愛好,不過也能理解,他愛好古董收藏,那么名家字畫自然也在其中。只是沒想到,會有那么多的名家絕版,雖然有點不禮貌,還是小心地問道:“這些全是真跡嗎?如果是高仿,那真的是太高明了?”
謝孜墨笑著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老爺子喜歡就好!”
“今天我可是大開眼界了!”美惠子說,又問:“我們的房間在哪?我的房間不會也有這樣名貴的字畫,或者是奇珍異寶吧?”
“哈哈…那倒沒有,不過,您房間的墻壁外是一片花墻,金錢過于俗氣,像您這樣的國際知名設計師,應該有更高級的點綴?!?/p>
“哦,我不了解謝董,謝董倒是對我了解頗深啊…”
“因為,我過世的母親最喜歡的也是鮮花…”謝孜墨滿面含笑地說著悲傷的往事,“應該沒有哪個女生不喜歡花吧!”
美惠子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那我就回房了,大家也早點休息,明天去公司?!?/p>
傭嫂拎著美惠子的行李箱在前面帶路,美惠子踏著高跟鞋走上了鋪著紅毯的環形樓梯,多年后再回到星城,心里有萬千復雜的思緒。
Shally對Vivia說:“這里的一切,你應該再熟悉不過了,自便吧,我就不作陪了!”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累死了,泡個熱水澡睡覺了!”蹬著高跟鞋上了樓,胖司機在后面扛著行李。
謝孜墨冷漠地坐在沙發上,沒有什么要和Vivia說的。
“可以幫我拿下行李嗎?”Vivia問,眼神里滿是期待。
“你應該知道,我只會幫喜歡的女生?!?/p>
“你還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對我,還是那么冷漠!”Vivia美麗的容顏笑得苦澀。
“你可以變一變,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是嗎?我還想再努努力,也許還有機會呢?”
謝孜墨干脆起了身,頭也不回地往一樓的書房去了。書房上面是美惠子的房間,那間房從來都沒有人入住,房間的窗臺下是一整面的花墻。他喜歡呆在書房里,開了窗便能聞到薔薇花的香味,且它們四季常開,時時陪伴。這是母親生前喜歡的花,也是他的精神寄托。
Vivia吃力地搬著行李箱上了樓,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曾經給過她溫暖,卻讓她覺得越發的寒冷和孤單。她因為謝孜墨而歡喜,也因為他而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