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水云間時,時辰尚早,三人便在南大街附近繼續逛著。
時間一長,又無熱鬧可看,葉婉昭有些興致缺缺。
她暗嘆一聲。
哎,真想回院子里躺著!
葉婉瑩注意到葉婉昭的小表情,輕笑一聲,建議道:“我記得國子監離此處不遠,不如我們過去瞧瞧?”
葉婉昭心思微動。
她記得大哥哥和二哥哥就在國子監。
“我們過去,能見到大哥哥和二哥哥嗎?”
葉婉容手持一柄精美的團扇正在端詳,聽到二人的對話,跟著說道:“現在不是下學時間,應該見不到。”
“琬琬還沒去過國子監吧。”
葉婉瑩淺笑,“說不定能把大哥哥叫出來,帶我們去里頭參觀呢?”
學生若是無課,跟學正說一聲,說不定可以進去。
葉婉昭有些心動。
她雖然是個學渣,但對于擁有大梁第一學府之稱的國子監的學神圣地還是相當向往的。
于是眾人改道國子監。
**
南大街的某處。
青磚黛瓦的書院大門前,一群百姓水泄不通地圍在此地議論紛紛,不知在說些什么。
周圍的人也駐足張望。
葉婉昭等人到來時,看到的便是這番場景。
葉婉容蹙眉:“那里不是國子監?怎么這么多人圍著?”
眾人圍堵的地方,正是國子監。
平日里安靜肅穆的國子監大門,眼下卻堆滿了各種圍觀群眾。
這是怎么回事?
葉婉昭見此情形,眼前一亮。
“咻”的一下,沒了人影。
葉婉容等人正想著向周圍的店家打聽一下,身側忽而一陣風掠過。
她們:???
國子監大門前,一個站在人群外圍、身形豐滿的婦人手臂懸著竹籃子,正費勁扒拉人群伸長脖子往里鉆。
忽然感覺肩膀上被人拍了拍。
她不耐煩的拂了拂肩膀。
“哎呀,別煩我!”
那人卻沒有停下,重新扯了扯她的衣角。
微胖婦人感覺著身上的小動作,愈發不耐,語氣很沖:“誰呀?不是說了別扒拉我?!”
她憤而轉頭,映入眼底的是一張可愛乖軟的小臉。
葉婉昭見她回頭,露出一個乖巧無害的笑容。
原本氣勢洶洶恨不得要把人吊起來打的婦人:“……”
好、好乖啊!
葉婉昭嗓音清甜:“大娘你好,請問這里發生了何事?怎么圍了這么多的人呀?”
大娘、大娘被眼前這個跟她想象中一般乖巧女兒模樣的小姑娘可愛到,聽到她甜甜的聲音,感覺心都化了。
根本沒注意葉婉昭說了些什么。
她嗓音柔和了好幾個度。
“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嗎?”
葉婉昭乖巧地重復一遍。
“你說這里啊。”她語氣變得有些神秘,“聽說是府衙來了人,具體是什么事我還沒打聽清楚呢。”
她嘀咕一句:“說不定是國子監有人犯事兒了,來抓人的吧。”
前面的人注意到這里的動靜,忍不住科普。
“不是,我聽說啊,是有人失蹤了!”
“失蹤?是教書先生還是學生啊?”
“聽說是個學生。”
“啊?失蹤多久了?”
“好像是從昨晚就開始不見人影了。”
“就只是失蹤?鬧這么大陣仗?”微胖婦人不解,心里還有些不得勁,“才一個晚上,說不定是跑去哪里消遣,徹夜未歸的吧。”
國子監大多數都是些官宦子弟,放縱慣了。
若是偷摸著逃課跑出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這般興師動眾,委實有些過了。
“哎呀,哪兒有這么簡單。”一個漢子神秘兮兮地道。
“嗯?難道還有什么內幕?難不成失蹤的是什么大官的兒子?”微胖婦人頓時來了興致。
葉婉昭也好奇的看著他。
“不是。”那漢子搖了搖頭,“我聽說失蹤的是一個要參加春闈的舉子。”
葉婉昭驚了:“春闈不是過幾日就開始了嗎?”
這時候不埋頭苦讀,還在外頭瞎轉悠?
“可不是!”那漢子拍腿道,“這節骨眼兒上不見蹤影,那些個博士先生們,可不就急了。這不,一大早的就報了官。”
“難怪!”
微胖婦人恍然大悟。
葉婉昭打聽完事情,就回到姐姐們身邊。
葉婉瑩二人雖然被葉婉昭一溜煙兒跑掉的行為有些無語,但聽聞這件事后也是面色凝肅。
“出了這等事,看來不是去叨擾大哥的時候了。”
葉婉瑩說道。
眾人只能先回葉府。
**
國子監內。
長胡子的學正端坐在一旁,神情冷肅。
他對面站著一個身著襕衫的年輕男子,含胸垂首,不敢抬頭。
“你知道些什么,還不快跟少尹大人交代?”
學正肅然開口。
坐在主位的方少尹也轉頭看向他。
年輕學子抖了抖,有些磕碰的說道:“回、回先生的話,學生知道的已經說過了。”
“趙譚昨日下學后,就出去了,到晚宿前也未見回來。”
“從前他也有過幾次徹夜未歸,還叫學生幫他打掩護,學生想著這次或許也是一樣的,所以昨夜查寢時就隱瞞了實情。”
“但是從前他第二日都會準時回來,今日卻遲遲未歸,學、學生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是以孫先生在堂上再度問起,學生不敢再隱瞞。”
他幾句話交代了前因后果。
“前幾次是多久以前?”
“也、也不久,就上個月的也有。”
所以即便是春闈前夕出去,那學子也不疑有他。
方少尹卻聽得直皺眉。
這個案子只是失蹤案,這么短的時間,也就因著失蹤的是個舉子,京兆府才立即出動。
原本這個案子是動用不到他的,只是他碰巧無事,索性接手查看一番。
但如今聽到這個學子的話,卻覺得有些怪異。
這個趙譚是恃才放曠,覺得自己不用埋頭復習也能考上,還是自知考不上,索性直接擺爛了?
如若不然,為何在春闈前姿態如此放松?
“你可知他徹夜未歸,是去做些什么?”
“學生……”
他張了張嘴,面色有些糾結。
“怎么?不能說嗎?”
方少尹眸光銳利。
襕衫學子被嚇了一跳。
“不、不是的,學生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趙譚他從未向學生說過這件事,只是學生偶然間人提及,他、他好像是去逛花樓了。”
說道最后,他越發小聲。
這話有背后說人短,敗壞旁人名聲之嫌。
那學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趙譚從未同你說明夜不歸宿的原因,你也同意幫他打掩護?”
方少尹目光直直的看向他,“你就不怕萬一出了什么事?會累及到你?”
襕衫學子面色漲紅。
“學、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