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常林在姚方被殺期間,曾經(jīng)出過貢院。”
葉擇仁道出一件令葉婉昭震驚的消息。
“這……”
她有些不可思議。
葉擇仁看著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不由緩和聲音解釋。
“現(xiàn)在貢院中的那些官員們雖說有嫌疑,但畢竟是朝廷命官,加之證據(jù)不足,所以限制時間也十分有限。”
“那日常家派了人來,說是有要事需要常林出面。”
“方兄他們并未向外透露常林為重要嫌疑人之事,所以只得應允。”
“裴侍郎也道,或許找人跟蹤他離院后的行跡,能夠發(fā)現(xiàn)他的可疑之處,從而掌握跟多的線索。”
葉婉昭接話。
“所以你們就派人在暗中跟著他?”
“不錯。”
葉擇仁點了點頭。
“那他那日的行蹤?”
“沒有任何異常。他一離開貢院便回了常家,之后就再沒出過門。直到刑部收到國子監(jiān)又一樁命案的發(fā)生。他自始至終都在自己家中。”
但并無人一天十二個時辰緊緊盯著他。
毫無錯漏。
因此他若有心,亦可有辦法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偷偷出府。
“常林一出了貢院,就又有人死了,這一點,實在可疑!”
葉婉昭很難不認同。
若兇手另有其人,那他的心思可真是細膩了。
多日不曾作案,常林一出來,他就立刻接到消息,然后當晚便行兇,還將罪名嫁禍到他身上?
這樣一來,他是不是太過精明算計了呢?
“那常林現(xiàn)如今在何處?”
葉擇仁:“被收押監(jiān)禁起來了。”
葉婉昭震驚的瞪大眼睛。
“這么快?為什么?”
第三案才發(fā)生多久。
常林就被拿下了?
京兆府和刑部是憑什么拿人?
“姚方一案與前兩案不同,他在臨死前留有兇手的直接證據(jù)。加之他的書房里有與常林秘密往來的書信。”
所以證據(jù)是有的。
“既然直接證據(jù)都出來了,即便還有其他解不開的謎題,也能夠將人收押審問了。”
葉婉昭沉默半晌。
良久,緩緩開口。
“這是裴侍郎的意思?”
葉擇仁倒了杯茶水,點了點頭。
“不錯。”
提到此事,葉擇仁也有些意外。
那日國子監(jiān)來報,姚監(jiān)丞于監(jiān)舍房間中被人殺害,刑部和京兆府聯(lián)合行動,快速趕往現(xiàn)場。
案發(fā)現(xiàn)場正如葉擇仁方才所言,一目了然。
所以裴衍等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姚方最后留下的血書,以及他與常林秘密往來的信件。
當時,方少尹等人還處在震驚之中。
尤其是不知道這幾樁案子與常林有關的人,震驚到回不過神。
在這種情況下,裴衍卻十分冷靜。
他只是沉默片刻。
旋即當機立斷,命人即可捉拿常林,將其收押待審。
聽說常林和常家乍一見到刑部來拿人,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曉發(fā)生了何事的模樣。
“常林被關押后,裴侍郎就對他進行秘密審問。”
“具體結果如何,尚未可知!”
葉婉昭沉默的點點頭。
總覺得還有哪里不對勁。
卻總說不上來。
她閉上眼睛冥想。
這次連環(huán)命案的各個枝節(jié)、要點和證據(jù)猶如一幅幅畫面在她腦海中一一閃現(xiàn)。
忽然,明亮清澈的杏眼驀地睜開!
“爹爹,我可不可以去見見那個常林?”
葉擇仁一副你在說什么鬼話的模樣。
“他被拘在貢院時,你都很難見到他,現(xiàn)如今都被刑部收押了,你一個無關人員,怎么可能還有機會見到?”
葉婉昭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笨問題。
尷尬的笑了笑。
她險些忘記了,這里是上京,不是桐鎮(zhèn)。
從前在桐鎮(zhèn)她可以協(xié)助官府查案,不需要絞盡腦汁找借口,就可以直接問案。
但在這里,查案問案對她來說十分遙遠。
葉婉昭有些遺憾的呼出一口氣。
天色漸晚。
葉婉昭呆在書房太久到底不方便。
葉擇仁揮揮手開始趕人。
“這案子想來也該告一段落了。琬琬你也將這件事放下,別在圍著案子轉了。”
這是要她不要再管案子的意思。
兇手已經(jīng)落網(wǎng),現(xiàn)如今就只剩下開始庭審了。
葉婉昭一通撒嬌都沒能讓他改變主意。
“那爹爹,你也認為常林就是這幾樁命案的真兇嗎?”
“不是他還能是誰?”
葉婉昭不疾不徐的走在回院子的路上。
腦海中還回響著葉擇仁篤定的聲音。
她最后回眸看了一眼葉擇仁的書房方向。
回過頭來時,眸光一凝。
咬咬牙。
似乎做了什么決定。
**
“姑、姑娘,我們這樣不好吧?”
春芽言語吞吐。
臉上難得露出窘迫的紅暈。
春芽眼下的打扮與往日大為不同。
身穿一身豆綠色衣服,作小廝模樣打扮。
但她白凈的皮膚,羞答答的小臉,都讓人一眼就能看穿——
這是個正值妙齡的小姑娘!
須臾,春芽面前的簾子一掀。
一個白衣少年含笑出現(xiàn)。
手持折扇,風度翩翩。
正是喬裝過后的葉婉昭。
白衣少年,也就是葉婉昭在春芽瞪大的眼神中含笑走近。
折扇一合,敲了敲她的腦袋。
“你若是不想去,那就我一個人去!”
那怎么可以?
春芽顧不上震驚,急忙反駁。
“您一個姑娘家去那種地方,還一個人去,萬一出了事可怎么辦?”
“不行!奴婢也要去,奴婢要跟在姑娘身邊保護您!”
她緊握小拳頭,一臉嚴肅。
葉婉昭對此事渾不在意。
她有些好笑道:“至于這么如臨大敵嗎?我們又不做什么,不過是隨便逛逛。”
春芽看著她的眼神一言難盡。
姑娘,您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
城南的某一處街道。
此時夜幕漸深。
人潮涌動,華燈初上。
葉婉昭走在這條街上,折扇輕搖,姿態(tài)瀟灑,恍若一個風流多情的小公子,不見一絲女兒態(tài)。
她身邊的春芽則與之相反。
左顧右盼,狗狗祟祟。
“姑娘……”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圍,一只手扯了扯葉婉昭的袖子。
葉婉昭不客氣的瞧了瞧她的腦袋。
“都說了多少遍了,要叫公子!”
春芽委屈的縮了縮脖子。
“是,公子。”
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恢復成原先的模樣。
“公子,我們真的要去嗎?”
春芽心里虛得發(fā)毛。
還想努力做最后的掙扎。
“喏,到了!”
葉婉昭腳步站定,姿態(tài)瀟灑的抬了抬下巴。
春芽聞言,一臉驚恐的抬頭望去。
只見面前這座樓燈火搖晃,耀眼輝煌。
許多打扮清涼的漂亮姑娘在樓上嬌笑的揮著帕子。
即便站在門外,依舊能清楚的聽到里頭傳來的男子調笑和女子嬌嗔的聲音。
春芽定了定睛。
看清大門的匾額書寫著三個大字——
紅袖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