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衙門的人在那個院子里發現了血衣?”
葉婉昭驚到坐直身子,臉上不可置信。
她的確認為那戶院子有些可疑,卻沒想到居然藏著關鍵線索!
不對!
葉婉昭認真思索。
那個院子廢棄無人,那巷子里卻住著不少人,而且院門被緊緊鎖住,需要小心謹慎的進入,并非是作案后藏匿物證的最好場所。
若只是藏件血衣,何處藏不得?一般兇手都會在逃離現場的途中找個隱秘之處順手丟棄藏匿,為何這個兇手卻要費盡周折藏到一個容易驚動人的地方?
唯一的解釋就是——
“那處院子是第一案發現場?”
葉婉昭雖然這般問著,語氣卻十分篤定。
葉擇仁贊賞地看向她。
“不錯。在那處院子,我們不僅找到了死者的血衣,還有沾著血跡的馬車。在屋子下面,我們還發現一個地窖,那里還留有大片的血跡和兇器,足以斷定為第一案發現場。”
葉婉昭一臉果然如此。
她聽聞死者被發現時還在滴血,就知道他剛死不久,是以,第一案發現場即便不是那處巷子,也相去不遠。
她沿著小巷的另一頭走去,發現看似荒涼的地方背后,竟是個不小的鬧市,倒是有些詫異。
但很快想到,兇手若非在野外動手,那必然要尋個足以掩人耳目之所。
這種地方在人群聚集處并不多見。
如此慘烈的殺人方式,其血腥味定然很大,若是想要遮掩,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它出現在即便有血腥味在眾人看來也十分正常的地方。
屠宰場!
但屠宰場十分罕見,只得退而求其次,尋找屠夫所在處。
巧合的是,那條街上竟然只有一個買豬肉的鋪子,而豬肉鋪老板家中養有新鮮的豬崽,養大了會宰殺做生意。
更巧合的是,他家附近竟然還有一處荒廢了的從前賣豬肉的人家。
雖說兇手選定的地方不一定在宰豬人家的附近,可能是宰雞宰羊,也可能是野外。
但這般天時地利人和的荒院出現本就可疑。
野外的可能性很小,畢竟附近被官府的人搜查過好多次。
至于荒院,葉婉昭也只是本著順便查一查的心態,沒想到一擊即中。
居然真是那里!
這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葉婉昭忽然想到什么,試探道:“爹爹,那現場可有留下什么指向兇手的新線索?比如他的隨身物品,或者工具鞋印什么的。”
葉擇仁剛要端起茶杯喝口茶,聞言驚訝的放下。
“琬琬,你這都想到了?”他自認為沒有小瞧了小女兒,但現在看來,他對自家女兒的聰慧程度還是不夠了解,“兇手身上的物品倒是沒找到,現場只留下帶血的椅子和麻繩,還有一些混亂的血鞋印,很容易看出這是屬于兩個人的。兇手應該并非殺人慣犯,那些鞋印里,有個比較清晰的沒有處理干凈。”
葉婉昭對于兇手并非慣犯這一定論不置可否。
“這事本就不難猜。死者身上流了這么多血,兇手身上沾染一些實屬正常,畢竟是第一案發現場,總會留下更多痕跡吧。”
葉擇仁一想,的確如此。
難道是他太過一驚一乍了?
他搖搖頭,甩掉這一看法,隨即同她說起那件血衣的事。
“血衣的材質是價值不菲的錦緞,里衣的料子也不便宜,可見死者是個富貴人家子弟。”他頓了頓,又道,“在我們查到的疑似死者的兩人之中,那位商賈少爺的可能性更高。”
葉婉昭贊同的點頭。
“那可有發現能證明他身份的物件?客棧掌柜不是說他右手拇指上戴著個玉扳指?”
“玉扳指暫時沒有找到,但我們從他的衣裳內側發現繡了個‘羽’字,死者可以證實為季子羽無疑。”
想必那枚玉扳指,是被兇手順手拿走了吧。
就是不知,兇手是看玉扳指值錢才順走的,還是作為殺人的戰利品帶走。
“既然確定死者身份,兇手想必也要浮出水面了吧。”
根據掌柜所言,季子羽的父親不日就會來京。
到時候只要查近日剛入京的季姓商人,就能找到季子羽的家世背景,他生前的人際關系便能浮出水面。
兇手用這般殘忍的手法殺害死者,兩人結仇的可能性極大。
再者,兇手一心想要掩蓋死者的身份,兩人認識的可能性更大。
只要找到死者父親,案子也該告一段落了。
葉婉昭想到這里,放松的伸了個懶腰。
接下來的情況如同父女二人所想,根據季姓商人的線索,京兆府果然找到了季子羽的父親。
彼時季父剛到上京下榻,還沒來得及一展壯志,就被告知兒子被殺害的消息。
他乍一聽聞此噩耗,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季父醒來時還有些不敢置信,直到京兆府的人拿出季子羽的衣物,再讓他見了尸身,他才終于接受這一事實,跪在兒子面前老淚縱橫。
葉擇仁待他情緒平息之后,問起季子羽生前的人際情況。
本以為很快就能鎖定兇手,沒想到季父帶來的消息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你是說,你兒子生前從未與人結過怨?這不可能!或許是他不小心得罪了人,或者他結了怨沒有告知你?”
季父卻異常篤定的搖頭。
“不會。我兒子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待人接物都十分和善,就連我們那里最難纏的合作商跟他談生意,語氣都緩和了幾分,他絕對不會做出得罪人的事。”
一旁的書童也頗為贊同。
“我家少爺人真的很好,他對待合作商態度友好,對待下人和買東西的客人也親和友善,絕對不會樹敵。”
葉擇仁皺眉:“那許是有人覺得季子羽太好了,心生嫉妒呢?”
這種可能性很大,實際上,很多人對別人懷揣惡意,甚至存了殺人的心思,就是因為內心深處不斷滋生的嫉妒心,逐漸變成拉人下地獄的惡意。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一個過分優秀的人,本來就會招致莫名的惡意。
葉擇仁本以為季子羽定然也是這種情況。誰知季父還是搖頭。
“子羽此次來京,本就沒有告知任何人,即便有人因嫉妒子羽而心生殺念,也當時同他認識或有往來之人。”
“子羽先我一步來的上京,但我動身之前,旁人并不知曉子羽的去向,而且他們都留在那邊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