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上海,入夜開始冷了。
我和阿芳在出租屋的桌子上碼字,她在按照客戶的意見反反復復的修改一份畫冊,我則接了一個方案,提報在即,死命趕稿。
“好累喔!”阿芳推開電腦站起身:“你有沒有發現,一個月三千塊,和一個月三萬塊,干的事情都是一樣的。”
“但是愿意付一個月三萬塊的客戶不多,而且如果專業不扎實,客戶購買的不一定是專業,有可能是安全感、愉悅感,甚至是投緣的吉祥物?!?/p>
“我就是那個吉祥物,不然榜一大哥還能為什么花這么錢買我的稿子?!?/p>
“你自己也很努力,我很少看到有人微信讀書五百多個小時的,不是人人都能成為吉祥物的。”
“哈哈哈哈,給你你要嗎?”
“我要不來,哈哈哈哈,第一我不可愛,第二我應付不來,第三要是被客戶這么慣著,我肯定先自己找不著北了,哈哈哈哈!”
“我覺得我已經不能接受廉價的單了,哈哈哈,已經被慣壞了?!?/p>
“不過,話說回來,”互捧點到為止,我轉移了話題,“寫文案這件事,除非是對自己的生態位有一個結構性的改變,比如成為合伙人,不然單純靠專業一個月拿三萬,還真是小概率事件?!?/p>
“嗯,唉,為什么我們賺點錢這么辛苦?你能不能不要去斯里蘭卡,我在不熟悉的領域投的錢,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我們這么辛辛苦苦的賺一點錢,真的不想眼睜睜看著你掉進火坑?!?/p>
“我也知道這個想法還很不成熟,但是老這么待著,也不是辦法,客源有限,支出又在那里,我不知道出去會不會更好,但是這么待下去,大概率只會越來越糟?!?/p>
“可是我好怕你虧錢,我們的錢是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真的太辛苦了。你不是還想生孩子嗎?出去了怎么結婚啊?!?/p>
“我一直在這兒也沒有人來跟我結婚啊,我不可能一直等這么一個人出現,好像救我于水火一樣,要是以后他說起這個,好像跟我結婚生孩子是給我多大的恩情,那我豈不是要氣死了?!?/p>
“那個女生你真的可以信任嗎?”
“我覺得信任這個詞比較結實,我跟她可能還沒到那種程度,我只是知道她人品的底線,這一點是可以放心的。”
“好像不太有說服力?!?/p>
“是,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這件事情我們商量了很久了,如果我不去,我會覺得把她一個人丟在那里?!?/p>
“可能我也勸不住你,就像我當初投彭老師的教培中心,別人都退股了,我就是出于姐妹情沒有撤出來,但是你看,我到現在也沒有拿回本錢?!?/p>
“我先去看看,到時候如果有做回國內的生意,我們一起弄?!?/p>
“好。”
話雖這么說著,心里也是打鼓的,但又因為真切感受到朋友對我的擔心,心里暖暖的,又有一分底氣和力量。
都說厲害的人是冰冷的,而我總是能從真正的關心和愛中,感受到承托的力量。
你真的要去嗎?
我打開電腦,也默默問自己。
是,這是一個決定。
雖然事情一直在變動中,我和盡歡的計劃從面膜,到麻辣燙、冰激凌,再到雜貨鋪、批發,但是我感到有一條路在我心中時時隱現,那是屬于我的必經之路。
即使此后會搖擺、猶豫、責備自己,但是需要明確一件事:這是一個決定。
并且我是唯一需要并且可以對自己的決定負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