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看默默的時候,默默問我:“那后來呢?胡志真的拿圖圖去和李襲交換了嗎?”
看著一臉急切的默默,我說:“當時我的表情和你一樣。”
我想,當時我看胡志的眼神應該是我對一個人最失望的一次。就連對小柳,我都沒有這么失望過。
胡志背著圖圖走向白松的時候,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我張大了嘴巴看著胡志的背影,我覺得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離白松還有三米左右的時候,李襲罵道:
“胡志,你要干什么?你站住!”
胡志定了一兩秒,冬香傻笑著叫道:
“零食,零食,我餓我餓嗚嗚嗚”
“白松,來,背著圖圖。”
胡志無比真誠的向白松說道。
白松眼睛都發光了,他不自覺的放開了李襲,甚至都忘記了把李襲交給李拓。然后他就去胡志身后抱圖圖。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甚至是李拓都無比確信白松能接到圖圖。可接下來胡志和李襲的做法卻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李襲以閃電般的速度抱起圖圖往面包車的方向跑去。
我似乎看懂了什么,看著李拓就向李襲追去,我瘋也似的追到李拓,一把抱住他。
我雖然沒有李拓的力氣大,但我的雙臂扣住他的身體,死死抱著他。他的行動也被我暫時控制了。
胡志拖著白松,我拖著李拓。現在的形式似乎是我們占了上風。
我跟默默講到這里的時候,默默仿佛也在現場一樣,急切的問我:
“看樣子你們跑了,是不是?快說啊!”
我停頓了很久,很努力的裝出一個笑,看向默默,我說: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像我們大家想的一樣,那該有多好。”
李拓掙脫開我,但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李拓跑不開,但可以騰出一條胳膊打我,他一拳又一拳的砸著我的臉。
李拓布滿繭子的老手如雨點般砸在我的臉上,我的意識逐漸模糊,但我想起了暈倒之前我應該做的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拼了命的對李襲喊:
“你快開車!把冬香蓓蓓都接上,跑!”
我不記得我到底挨了幾拳,我只記得那天我好像還有很多沒做完的事,沒聽清楚的話,然后就恍如掉進了一個枯井,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默默問我:“那后來呢?”
我起身看向窗戶,沒有去看默默。擦掉眼淚,我很平靜地說:
“后來的事情是我醒來的時候聽到的,那些都是我昏迷以后的事情了。”
李襲帶著圖圖奔向面包車以后就趕緊去接冬香和蓓蓓,她只顧照看胡言亂語的冬香和抓著零食瘋狂的往嘴里塞的圖圖。直到聽到我的喊聲才從透過窗戶去看我。
胡志和白松抱著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廝打,而我的臉已經腫的不成樣子了。
李襲沖我吼道:“我們不走!我去幫你們,我們一起走!”
她一邊吼,一邊沖向已經倒在地上的我和撲在我身上的李拓。她拿起一塊石頭狠狠的向李拓砸去,李拓一把抓住李襲的手腕,石頭輕輕地滑落到地上。李拓罵了一句:“臭娘們!你還不能死,滾開!”
但李拓低估了李襲的實力,李襲只用了一個帥氣的過身翻便把李拓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李拓從地上爬起來,剛想動手,但眼睛轉了轉,很快收了手,然后笑了一下。他對李襲說:
“你看你老公,對,沒錯,趴地上滿地血那個,快被打死了。”
李襲看向胡志,看到他被打的滿身是血,她一下站住了,在原地發呆。她沒有立即跑過去救胡志,而是說:
“你想說什么?”
李拓笑著坐在地上,看著李襲:
“我想和談,怎么樣?”
李襲罵道:
“有屁快放!”
李拓依舊是笑瞇瞇的樣子,緩緩地說:
“你不希望他被打死吧?馬上同意和談,我讓白松住手。”
李襲的內心一秒鐘做了幾十次掙扎,他清楚李拓不會那么好心,但更清楚的是自己多猶豫一秒胡志都可能送命。她做了一番心理掙扎后,篤定自己的選擇沒錯,大聲吼道:
“和談!和談!別打了。”
就在李襲和李拓二人糾纏的這段時間,冬香在車里不斷的傻笑,喃喃自語著:“零食,零食,零食最好吃了!”
圖圖看起來早已吃飽,蓓蓓卻說道:
“圖圖,你上車的時候有沒有發現零食都是開口的?”
冬香一邊叨叨一邊哭:
“別人吃過的!別人吃過的!”
蓓蓓摸了摸冬香的頭,說:
“你也餓了吧?我也餓了!算了!嗟來之食就嗟來之食吧!”
然后蓓蓓也抓起剩下的零食不停的往嘴里塞。
就在她吃到一半時,李襲和李拓以及受傷的胡志和同樣有傷的白松,以及昏迷著的我,我是被李拓背著的,所有人都走進面包車來。
李襲不知白松和李拓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她抱著奄奄一息的胡志,厲聲問白松:
“想和談什么?快說!”
白松揉著胳膊,大腿,嘴里叼著一根煙,漫不經心的:
“你和胡志是師生關系吧?我坐牢不要緊,我命長。但我如果把你們的事說出去會怎樣?”
李襲本想他說什么都思慮再三再下決定,但聽到白松拿這個說事,她想都沒想,說:
“成交!”
白松和李拓對視一眼,笑嘻嘻地,拿起一袋零食,遞給李襲:
“幾天沒吃東西了?”
李襲盯著零食,想了想,怕有問題,于是一把推開,然后捂著自己咕咕作響的肚子。
白松笑了,他指著大口大口吃零食的冬香說:
“這傻子都知道吃,你不餓啊?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餓壞了怎么辦?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單純的憐香惜玉。”
李襲狠狠盯了他一眼,心想,應該不至于下毒吧?如果下毒,圖圖和蓓蓓也不會都好好的。
于是她下了今天的第二個決定:填飽肚子。
“好了,你們玩,我倆出去抽根煙。”
李襲眼看著白松和李拓走了出去,她抱起胡志。她看到胡志被打的血肉模糊,便也顧不上吃了,而是一邊幫他擦血,一邊心疼的叫著他的名字。
“胡志,你睜開眼,你別睡著,胡志!胡志!”
胡志醒過來后,先是眼睛微張。在看到李襲關心的看著自己時,他假意閉上眼睛。聽到李襲越來越著急,胡志睜開眼,笑道:
“傻子,逗你的。”
李襲一邊哭一邊生氣:
“平時冷著一張臉,這個時候開玩笑。”
胡志從李襲腿上起來,點了根煙,說:
“南憂怎么樣了?”
李襲摸了摸我的鼻息,說:
“應該是昏過去了。”
胡志謹慎的看了看窗外,他看到白松和李拓一人手里拿著一根煙,像是在聊什么。
“李襲,他們都在外面我們為什么不跑?”
李襲突然反應過來,她迅速從車內第二排直接鉆到第一排。她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握著手里的方向盤。她十分緊張,想到這樣就可以讓所有人全身而退,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扭動鑰匙,卻發現車根本打不著。而李襲發動車這一舉動卻驚動了白松和李拓。
“怎么啦?”白松假裝關心的問道,“忘記告訴你們了,這破車沒油了。”
白松打開車門,李拓揪出冬香,蓓蓓和圖圖。然后把車門狠狠一摔,隨著一陣鎖車聲,胡志和李襲被鎖在了里面。
“胡志,他們不會想放火燒車吧?我剛才就感覺他們和我的談判不對勁。”
李襲雖然心里十分緊張,但也只是簇著眉頭。
“你知道嗎?你現在這個樣子最可愛。”胡志仿佛早已沒了活著的打算,他對李襲意味深長地說。“我喜歡你簇著眉頭的樣子,那是你最美的樣子。”
李襲受胡志情緒的感染,流了幾滴淚,然后小心翼翼地說:
“胡志,既然我們就要死了,那我就不瞞著你了。你相信我,不管我告訴你的是什么,我都是愛你的,好嗎?”
胡志笑著點了點頭。
李襲垂著臉,猶豫再三,在胡志的催促下,她說:
“我其實已經有丈夫了,我還有一個兩歲的女兒。所以剛才我會那么果斷的同意他們的請和。”
胡志的笑容一下就僵了,本來就像冰疙瘩一樣的臉變得比平時更可怕了。很快他又硬擠出一個笑來說:
“你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你想讓我生氣,生氣了就不會睡著了對不對?”
胡志的眼神里滿是期待,他期待著李襲告訴他這都是玩笑話。他緊緊盯著李襲的眼睛,等著聽她說。
“胡志,但是不管怎么樣,我是真心愛你的。我到現在都記得,記得你彈吉他我吹簫,記得我們一起淋雨,一起在篝火旁……胡志,我現在也不知道怎么辦了。”
胡志閉上眼睛,冷冷地說一
“南憂曾經跟我說,做人要永遠守著一根線,這根線就是道德和法律。這屬于道德。”
胡志說罷一拳重重的砸在車窗上。
“胡志,我們可能快要死了,所以我…..”
胡志打斷道:
“不要再說了。我愛你,可我愛的不是這樣的你。你為什么不和你的丈夫好好生活呢?”
李襲一邊哭,一邊脫著衣服,一邊說:
“我給你,我都給你!”
胡志一巴掌扇過去,不可思議的看著李襲:
“你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李襲的眼神有些飄忽,一邊說,一邊喊“熱”,然后忍不住去親胡志。
“你瘋了?這是愛情嗎?你以為所有男人想要的都是這個嗎?你是老師嗎?”
李襲卻不停重復: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胡志!我忍不住了!”
窗外的夜已經黑了下來,白松和李拓低聲說:
“零食里的春藥應該發作了吧?我說你小子,讓你準備迷藥,怎么拿錯了?”
李拓卻嘿嘿一笑說:
“迷藥剛好沒了,我怕你罵我,就把來這的前幾天你準備去酒吧泡妹用的東西拿來了!這不比迷藥來的更好嗎?給他們拍下來,然后讓他們親眼看著我們做掉圖圖,和那個最有頭腦的南憂。剩下的瘋的瘋傻的傻,還有兩個不敢說,這不是天衣無縫嗎?白哥!”
“快去把攝像頭放進去,把南憂抱出來,回去給你漲工資,哈哈哈哈。”
李拓來到面包車旁,一聲又一聲不堪入耳的聲音讓他無比激動。他打開車門,很輕松的抱出我。
圖圖和蓓蓓二人抱在一起,不停的喊著“熱”,當李拓準備帶圖圖去坑邊動手時,圖圖對著李拓的肩膀,脖子,耳朵就是一陣吻。
李拓狠狠的踢了圖圖一腳,罵了句:
“丑八怪,你說你吃那么多干嘛?”
蓓蓓也一路跟過來,她本想來救圖圖,可當她看到李拓,就在藥物的作用下,控制不住去抱李拓。
蓓蓓在李拓面前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脫了,李拓見白松不在,也一把摟住蓓蓓。蓓蓓的理智很想拒絕,但身體卻完全不聽自己的使喚了。
李拓離開以后,蓓蓓光著身子坐在地上。她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做夢,這對她來說,是一場可以摧垮她整個心理建設的夢。蓓蓓的眼睛呆呆的看準黑暗中的一個黑點,她回憶起她與李拓之間的骯臟。蓓蓓覺得,自己的靈魂正在逐步剝離開她的軀體,而她,除了“骯臟”之外,什么都沒有剩下。
想到這里,她不顧一切的跑到準備向圖圖動手的白松和李拓的身后。李拓跟白松說,她吃春藥了,估計是想男人了,別理他。
緊接著,蓓蓓掏出小A死后她就一直帶在身上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向李拓捅去。
那個晚上,白松連夜跑回市區,而胡志被迫做了一件讓他無比糾結的事。蓓蓓殺了人,圖圖和蓓蓓兩個人把我們這些破碎的軀體帶了回去。
默默聽完,說:
“你們真的好可憐。我都不知道應該可憐哪個了。”
我說:
“默默,最可怕的事不是在牛郎山下。而是一具具軀體回來之后需要面對的東西。”
在我寫的時候,我好幾次幻想我的筆可以改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