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綿琴自從嫁到楊家,就從來沒有干過重活。男人在的時候,男人在外干活養(yǎng)家,婆婆早飯熟了喊她起來吃飯。現(xiàn)在男人不在了,女兒干活養(yǎng)家,還是婆婆早飯熟了喊她起來吃飯。
別看那四小困柴火不大,楊根月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都能從山上弄回來,真要是讓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鐘綿琴來搬,還真是能難住她。
說起來,鐘綿琴自小出生于書香門第之家,她父親對她是十分疼愛,所以家里活幾乎是從來不伸手,田地里長的小麥苗和韭菜都分不清楚。現(xiàn)在嫁到婆家,丈夫又是一個疼老婆的人,對她沒有什么要求,而婆婆呢在這十里八鄉(xiāng)又是出了名的脾氣好,從不為家里這些事情與其拌嘴。
以上這些種種原因,平常人家媳婦遇到一個都算是有福氣了,而鐘綿琴卻偏偏都遇到,她不僅遇到了好父親、好丈夫和好婆婆,而且還生出了更能吃苦的孩子。
苦都讓別人吃了,她自然是活在蜜里。
所以,種種一切造就出了現(xiàn)在這個明明是一個農(nóng)婦,卻干不得農(nóng)活的奇葩。
在一個家庭里面,往往都會有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越是好吃懶做的人對別人的要求往往特別多,不是指指點點就是指責(zé)哪哪做的不對,要么是菜炒的不對不好吃,要么就是某個東西放的位置不好。那些天天為家里忙前忙后的人,反而都遷就著、讓著,被指責(zé)的人彼此之間還互相安慰: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不壞。”
在楊根月的家里就是這樣,所有的人都讓著鐘綿琴。用楊朋飛的話說就是:每天都忙死了,哪有時間聽她啰嗦,你若回上一句,她能再說你十句,那家里的事情還要不要做了?你著急事情沒做完天就黑了,她無所謂,反正飯好了吃,天黑了睡,最后還不如不搭理她。
在楊根月家里就是如此,全家人都讓著鐘綿琴。
不過,楊天明可沒有慣著誰的想法,見鐘綿琴現(xiàn)在還這么不識趣,楊天明也不含糊,板著臉說道:“你家女兒都能從十幾里外的山上將這柴火挑回來,現(xiàn)在讓你將它搬回后院卻做不到?”
此時,鐘綿琴反應(yīng)再遲鈍,也看出來楊天明生氣了,不敢再多說什么。
“我做得到,隊長。”
楊天明也懶得理會鐘綿琴的心思,接著說道:“我剛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你打斷了,除了將這些柴火搬進(jìn)去外,隊里面不得不對你家的這種行為進(jìn)行一些具體的處罰,否則其他社員會有意見。”
“好吧,隊長,你說,我都接受。”
在楊天明的邊哄邊嚇下,鐘綿琴早就六神無主,對方說什么也就是什么了。
“我和支書一致決定,從明天開始你跟著兩個孩子上山砍柴,砍足四百斤柴火送到大隊里,這四百斤柴火的處罰必須三天內(nèi)完成,而且必須是你自己親自動手,明白嗎?”
“啊?”
鐘綿琴一聽就懵了,在她潛意識里,隊長的處罰最多是公開道歉,或者罰一些工分什么。現(xiàn)在讓她上山砍柴,這比要了她老命還難受。盡管這門前屋后都是大山,可她從出生到現(xiàn)在卻從未進(jìn)過山,別說是上山砍柴了。
“我問你可聽明白了?”
“明白了,隊長、支書。”
楊天明和許華成走了,一路上既無奈也感到好笑,像鐘綿琴這種人就是要讓她多吃點苦,才能感受到孩子們?yōu)榱司S持她每天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
“你就不怕這四百斤柴的任務(wù)最終還是落到根月這孩子身上?”許華成還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絕對不會。”
“為啥?”
“鐘綿琴膽小,她不敢。”楊天明確實不怕鐘綿琴讓兩個孩子幫忙砍柴交到大隊,他斷定了其不會這么做,因為鐘綿琴的缺點和優(yōu)點都是膽小怕事。一個膽小怕事的人遇到事情除了妥協(xié),就是忍耐熬過去,絕對不會想到投機取巧。
“希望吃過苦后她能將心比心,不求能夠?qū)⒆觽兌嗪茫磺蟛辉偻虾笸龋@兩個孩子太可憐了。”
一想起楊根月和楊朋飛兩個孩子,二人心中久久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