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姐妹二人就睡了四個小時,走在山路上腳步都是飄飄的。
不同于兩個孩子,此時的鐘綿琴是神采奕奕。
她昨天晚上就準備好了這次上山砍柴所需的一應裝備,為了能夠順利的完成隊長交代的任務,她更是把家里平常是兩個孩子用的輪起來最順手的柴刀都拿來了。只見她將一件舊滌卡上衣裹在身上,頭發盤起來緊貼頭皮,再用毛巾包著頭避免被樹枝刮到頭發,腰上捆著的是丈夫留下來的柴刀架,腳上穿的是楊根月用舊輪胎新作的鞋子,看起來陣勢不弱。
此時,再跟著兩個孩子后面上山,想來應該問題不大。
走在上山的路上,鐘綿琴不太好意思靠兩個小孩太近,畢竟作為一個大人,出門上山還跟著小孩身后,總有點臉上掛不住,但是她又不敢拉得太遠,這時天也僅僅是微亮,心里實在是害怕的很。
就這樣,上山的一路,鐘綿琴就在兩個孩子身后不遠不近的吊著。
“大姐,媽把我們的柴刀拿了,我們怎么辦?”
“能怎么辦?用這把唄?!?/p>
“這把刀口都沒有鋼了,沒兩下刀口就會鈍。”
“費點力吧,媽又不是天天都來砍柴?!?/p>
“哼!我到是希望她天天出來砍,那樣我們就不用來了?!?/p>
姐妹倆邊走邊聊,不一會就走出了五六里地,今天的天氣也還不錯,就是風比往常大些,不時的吹著路邊的茅草獵獵作響。
“大姐,我們走快點。”
“這樣不好吧,她畢竟是我們的老娘?!?/p>
“有什么不好的,這山上早就被砍的光禿禿的,連我們找一點柴火每次都要花費不少心思,肯定不會有野獸。我們故意甩甩她,也好讓她知道我們的不容易,看她下次還敢不敢和我們作對。”
說起來,雖然楊根月比楊朋飛大上兩歲,但也還只是個孩子。小孩子的惡作劇心性讓她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妹妹的建議。
翻山越嶺對于她們來說不過是等閑,想要甩掉鐘綿琴更是輕而易舉。
鐘綿琴哪里會知道兩個孩子的心思?當她看到楊朋飛不懷好意的看向自己時候,本能的扭過頭佯裝看路的兩旁,可就在她再轉回頭的時候,發現一直在不遠處的兩個孩子不見了。
鐘綿琴傻眼了。
“走就走了吧,難道我還不如你們?你們人都是我生的。”
鐘綿琴邊走邊安慰自己,她不斷的說服自己,這條路是兩個孩子每天都會走的,一定不會有什么危險,沒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嘴上說不怕,心里就真的就不怕了嗎?
鐘綿琴一個人走在山路上,寂靜的四周不時傳來蟲子在草葉間跳躍的聲音,遠處早起的雀鳥兒拍打翅膀的動靜總是讓人感覺出不懷好意,微弱的星光照映出頭頂上高高在上的不知是松樹還是槐樹枝葉的黑影子,讓人越是往四周看越是感覺未知的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無處不在。
不好的感覺已經快要沖出強行鎮壓的屏障了,鐘綿琴的理智告訴自己此時要擯棄雜念,不要四處亂看,快步往前趕或許能趕上走遠的兩個孩子,只要趕上她們,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可是越是要讓自己不要亂看亂想,眼睛就越是不受控制的四處亂看,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恐怖畫面也是如同狂歡了一樣輪番登場。
恐懼和緊張此時已經緊緊的將鐘綿琴包圍,原本就膽小的她此時順利的進入了慌不擇路模式。
咔嚓!
鐘綿琴的腳下一不小心踩斷腐爛了的樹枝驚起不知是老鼠還是蛇的動物一陣狂奔,這時冷颼颼的感覺就嗖的一下就竄上了她的后腦勺。
“回去?”
“回去吧!”
這個聲音在鐘綿琴的心中越來越大,直到她徹底被這個聲音淹沒。
人在面臨困難的時候就不能有任何退縮的念頭,哪怕是只有一點點也足以在心中的信念上切出一大塊豁口,然后迅速的占據大腦,整個人的思想就會頃刻間被退縮所淪陷,被支配作出違背初衷的決定。
克服不了自己的內心,最終的結果就是一事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