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飯的日子,人人都一樣,沒有攀比心生長的土壤,自然也就滋生不了進取心,日復(fù)一日的做,年復(fù)一年的過,是苦是甜,能感受到,卻看不到。
如今要分田地了,人人沉寂的心都開始活了,私心也就都出來了。
田地分貧富,耕耘靠肩挑靠手拽,人人自然都想要得到那離家近的且又土地富的良田。
整個分田的會場是吵的不可開交,蠻的、狠的、奸的、猾的、能說會道的、老實木吶的,整個是展現(xiàn)的精彩絕倫。
好在隊長說這田地會每年正月按照具體情況在進行調(diào)整,吵鬧的會場才得以平息。
老人去世、新人嫁娶會造成家庭人口的變化,若不調(diào)整,大部分都會不答應(yīng),老百姓的心思其實很簡單,自己不想沾光,但也不愿意吃虧。
吃虧不僅關(guān)系到糧食,更關(guān)系到面子。
“按照縣里的要求,每個人口每年的口糧是350斤,再結(jié)合大隊的實際情況,我們分田的標準是按每個人口100斤每年,不足的部分大隊會發(fā)足額的糧票,各家自己拿錢到糧站去買?!?/p>
“這個縣里定的350斤的標準,分不分大人和小孩?”
“不分?!?/p>
“那這不公平啊,三個小孩的飯量也頂不過一個當打之年的大人??!”
“許老根這話說的在理?!?/p>
那些家里成人多小孩少的,紛紛附和許老根的質(zhì)疑。而那些小孩多成人少的,則開始支持縣里的規(guī)定。會場瞬間又分成了兩派,眼見火藥味越來越濃。
許華成翻過拳頭,用食指凸起的關(guān)鍵急速的敲擊了幾下桌子。
眼尖的楊根月忙站起來,道:“你們都不要吵了,支書有話說?!?/p>
“許老根說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不過我有不同的看法。第一,這個標準是縣里定的,全縣都一樣,我們茶嶺大隊不能搞特殊,也搞不了特殊;第二,關(guān)于這人的飯量與口糧標準的問題,我想問問各位,家里成年勞動人口多的,是不是掙錢的能力也強?不夠吃可以找沒有余力掙錢的家庭換取糧票去買糧食;第三,大家不要忘記了,我們是黨領(lǐng)導(dǎo)的社會主義國家,雖然田分了,但是大家還是一家人,別人家的孩子也是自己家的孩子,你真的就忍心看著這些孩子餓肚子?”
支書一發(fā)話,等于就是把這個問題的處理基調(diào)定下來了,剛剛跳的歡的幾個人也都蔫了苗頭子。
沉默了半根煙的功夫,這才有人提出來一個新的問題。
“這換取糧票有章程嗎?”
“沒有章程,不過我可以給個建議?!?/p>
“么子建議?”
“第一,用錢換;第二,用勞動力換?!?/p>
“這用錢換我懂,可用勞動力換是個么意思?”
“那些孩子多的家庭,就比如說楊根月家吧,他們家種田肯定有不少困難,別的不說,就拿耕牛犁田這個大老爺們的活來說,她們做不了,可以拿糧票請你們來幫忙。”
許華成這么一解釋,許老根他們一時間也挑不出個毛病,不自覺的就都點了頭。
當不再有人提出異議,楊天明趁機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分田具體實施方案。
“我們大隊的田畝不多,按照每年的產(chǎn)出經(jīng)驗,我把每塊田的畝產(chǎn)都標出來了?,F(xiàn)在我念一下,對此有異議的,會上就提出來,當場提,當場辯,當場定,會后不得再嚼舌根子。”
“隊長,瞧您說的,我們是亂嚼舌頭根子的人嗎?”
“剛剛就你話最多?!?/p>
“我這不是先小人后君子嗎?這分田大事當頭,壞人總是要有人當?shù)牟皇??我這也算是提前排除隱患,有句話叫什么來著?對,叫‘防患于未然’。”
“呵,你這覺悟還挺高。”
“肯定覺悟高啊,否則怎么能對得起我這‘種田小能手’的稱號呢?”
“行,種田小能手?!?/p>
“哎!”
“請你安靜一會兒,再鬧下去天就要亮了?!?/p>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