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伢子這一覺睡的很沉。
晚上。
丫頭放學回來,許清山也收工回了家,四個人圍在一起吃晚飯,丫頭好似想起了什么,道:
“弟弟呢?”
“在睡桶里睡覺呢?”
許清山也很好奇。
“平常這個時候都精神的很,鬧的你都吃不了飯,今天咋這么乖?”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長大了,變乖了吧!”
楊根月說著,放下手里的筷子,跑到房間里看,發現黑伢子還是睡的沉沉的,一點都沒有要醒的意思。
“還在睡著呢。”
“看來今天一定是玩得太累了。”
許清山笑笑,拉著楊根月坐下來趕緊吃飯。自從二子出生后,一家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安安穩穩的吃頓晚飯,因此特別珍惜。
“趕緊吃,吃完了我來把碗抓緊洗洗,黑伢子可能隨時都回醒。”
三個趕緊埋頭吃飯,丫頭第一個吃飯,興沖沖的把碗送到鍋臺上,然后拿著盆就去打水洗澡了。
“丫頭,你慢點,吊罐里的水很燙,別燙著。”
“媽,我現在很厲害了,燙不到。”
自從上學后,丫頭懂事了不少,每天回家把書包往桌子上一擺,第一件事就是套出書本做作業,周末也不去禍害雞鴨了,反而還教育楊根月:
“老師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都給我包辦了,會影響我成長的。”
聽著丫頭振振有詞,楊根月哭笑不得,不過心里還是非常高興的,孩子一天天的長大,幸福的日子就會越來越近,昨天還賴在自己懷里撒嬌的孩子,現在變成了一個小大人。
關于幸福,對于楊根月來說很簡單,那就是不再擔心米缸里是否有米、夜里睡覺前不用留心早起怕浪費早飯前的半日光景、口袋里再有個三五張的大紙票子想開葷了不用縮手縮腳。
看著丫頭在廚房里端著和自己半截身子差不多大的臉盆,楊根月突然有種恍如隔世之感,那個身影多像小時候自己,那個時候坐在桌子上看著自己的是自己的父親,那個時候父親也如自己這般夸贊孩子懂事。
可惜,父親沒有等到他的幸福,而自己則背負著比身子還大的“臉盆”一晃就是十多年,直到離開了那個不再有人惦記自己的家。
結婚了。
日子依然過的不寬裕,但是好歹溫暖了些。
有孩子在身邊咿咿呀呀,有丈夫在身邊可以指望,至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了。
現在。
希望似乎依稀可見。
帶著這些感慨,楊根月把黑伢子挪到自己的床邊,脫衣睡下。
由于總擔心孩子夜里會不會醒來,這一夜都睡的不怎么踏實,直到實在疲憊不堪,雙眼皮像是壓著千斤重擔一樣沉沉的跌進了夢里。
一睜眼,第一縷陽光已經透過了窗前的樹葉,麻雀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似乎是感覺到屋里有人起床,麻雀兒嗡的一下子一溜煙的飛遠了。
楊根月看向床邊睡桶里的黑伢子,黑伢子依然睡的熟熟的。
“清山,快來看看孩子怎么回事,為什么睡了這么長時間還不醒。”
楊根月一邊喊著許清山,一邊用手去探探孩子的鼻息。
鼻息正常,也沒有發燒,可是不管怎么弄他,黑伢子就是不醒,總是一副睡著的樣子。
楊根月慌了,孩子一定是出了什么問題。
許清山連忙跑出去找赤腳醫生鐘玉糧。
鐘玉糧來了,翻開小孩的眼睛瞧瞧,再用聽診器仔細的聽了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
“孩舅爹,黑伢子是怎么回事?”
“我看他正常的很,不像是生病。”
“那可怎么回事啊,這孩子不能一直這樣睡著吧。”
“你先別急,孩子餓了想必就會醒來。這樣,你時不時的弄弄他,看能不能弄醒。現在也沒有其他什么好的法子。”
鐘玉糧走了。
楊根月就這么坐著陪在黑伢子旁邊,孩子不吃奶,她也不吃飯。
日落月升,三天三夜過去了,黑伢子還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