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
不管是平淡無奇,還是暗流涌動全部都埋在了時間沙粒之下,只要沒有被掀開,一切都是平安吉祥。
許清山三十六歲。
三十六周歲對于茶嶺的人來說,不論男女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生日,按照老一輩人的傳統說法人到了三十六周歲前后兩年和生日當年運氣都不會太好。
不是有大孝,就是有大病,如果這三年都風平浪靜的,那就要注意人禍??傊畬τ趥€人來說,這三年是相對不太平的年份。
于是就流傳下來,三十六虛歲生日的那天,至親的人來祝賀沖喜。
祝賀的人要送白的東西,如白色羽毛的雞、白衣服和白鞋襪等。
所的禮品都是白的,寓意白過。瘟神厄運打盹,白白的就度過這三年。
這一天。
楊根月這頭娘家的妹妹和弟弟都來了,有孩子的夫妻帶孩子,沒孩子的就夫妻兩,一個不缺,才吃過早飯就齊聚在楊根月的家里。
許清山這頭就來了一個姐姐,至于他的兩個哥哥為何沒來,自然是因為關系不好。
來的人都圍坐著桌子聊天,孩子們在外面玩耍,難得大家能湊在一起,互相唏噓著歲月的無情和緬懷著兒時的苦難。
“大姐,我來幫你做飯吧?!?/p>
見聊天插不上嘴,蔡富男提出來要來幫忙。
來得都是客,楊根月哪能讓她來干活,隨即就把她按在凳子上不讓她起來。
“今天誰都不要幫忙,就等著吃就行?!?/p>
正和楊雙年兩口子有說有笑的楊朋飛聞聲瞟了一眼楊黑皮兩口子,半開玩笑的懟了一句道:
“你們兩個皮鞋锃亮,西服板正的,能干得了啥活?”
楊朋飛的這話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楊黑皮兩口子的穿著上,果然是人靠衣服馬靠鞍,這兩個人活脫脫的像換了個人。楊黑皮頭發根根梳的筆挺,單扣子西服板板正正一道褶皺都沒有,黑色的皮鞋也新上了油黑亮黑亮的。那蔡富男更是用絲巾扎了個隨風的馬尾,青春的氣息哪里像是一個結了婚的村姑?艷紅的口紅抹著,比楊雙年這個老師還城里人。
“不說我還沒注意到,你兩口子這裝扮得不少錢吧?”
小云忍不住問出了大家心里的疑問。
“還好吧,也就幾十塊錢。今天不是大姐夫過大生日嗎?我們把壓箱底的都拿出來了?!?/p>
“你家這箱底可真厚實?!?/p>
楊朋飛依然是看不慣這兩口子,梁奎在旁邊使勁的使眼色,她就當做沒看見,想說什么就說。
“你們都干什么,咋這有錢的?”
“也沒啥,就在那廠子里打個雜?!?/p>
“廠子還招人嗎?把我介紹去吧!”
“小云,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這廠子是隨便人能進的嗎?你就問問這在場的,除了爾詩兩口子,誰不想有這個好事,可能么?黑皮、富男你們別聽小云胡說?!?/p>
楊煙飛阻止了還在問東問西的小云。
楊煙飛本來就是為了阻止小云繼續往下說怕得罪人隨口一說的話,聽在楊雙年耳朵里卻似乎是讓她感受到了不尋常。
按說這兩口子有啥本事找到這么體面的工作?
她想起來兩年前黑皮在自己家鬧騰的事情,那時候鬧騰出的訴求不就是想爾詩給他找工作么?
楊雙年下意識的看了看坐在旁邊的爾詩。
爾詩老神在在的喝著手里的茶水,楊雙年也沒能在他臉上看出什么。轉而一想到今天是大姐夫過生日,也就懶得再多想。
楊根月在廚房里忙,隱約聽到他們談的內容,她也怕大家一個火氣大鬧不愉快,連忙拎著麻將過來倒在桌子上。
“這吃飯還有一會,要不你們打一會牌?!?/p>
“來來來,算我一個。一家一個,爾詩你去幫大姐燒火?!?/p>
楊雙年最喜歡打麻將,聽到打牌兩眼放光,正好把剛剛的疑慮忘得個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