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伢子整日懵懵懂懂的，在學校學的啥一個也說不上來，但卻有一個好習慣，那就是放下書包第一件事一定是要把作業(yè)做完了。

楊根月不識字，黑伢子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的她也看不懂，讓許清山教小孩做作業(yè)吧，許清山總說什么：成者自成。

成者自成就成者自成吧！

家里的那永遠都干不完的活總是會占據(jù)大量的時間，思考孩子學習只能是在陰天下雨的閑暇里，這種斷斷續(xù)續(xù)的思考，思考過了也就忘了。

除了念書不知所謂外，黑伢子的其余稟性還是讓楊根月歡喜的。

乖巧的讓人心疼，黑伢子從來不會讓大人擔憂，大人口中那些不好的事情只要說一次他就記住了，給人一種永遠不可能闖禍的感覺。

除了上學的時間，黑伢子都是圍著楊根月轉的，楊根月笑說黑伢子是她腰帶上的鈴鐺。

她做飯，黑伢子就在鍋灶口燒火；她洗衣服，黑伢子就在邊上幫忙洗襪子；她澆菜，黑伢子就幫她抬糞水；她上山砍樹，黑伢子就跟著后面拖樹枝。不知從何時開始，黑伢子幾乎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每一個角落。

這一點和丫頭也是完全相反的，丫頭幾乎在家待不住，楊根月總是飯燒好了后站在門口的高出的石頭上喊：丫頭，回家吃飯了！后來黑伢子大了些，站在這石頭上喊的人就變成了黑伢子。

現(xiàn)在丫頭跟人出去打工了，飯點時間安靜了許多。

和黑伢子在一起的時候，楊根月喜歡和他說自己小時候跟著外公在一起的事情，也說她至今不能忘懷那包被偷偷帶回家的書本被外婆一頁頁撕掉時的心情。

“黑伢子，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媽是文盲，媽受夠了不識字的苦。”

“哦！”

黑伢子雖然嘴上應著，但他還是不知道怎么做就是好好讀書。

每次寒暑假帶回家成績單時哥哥的嘲笑和母親嘆息讓他知道他一定是沒有讀好書。

可是自己明明已經(jīng)按時完成作業(yè)了啊，為何這書就這么難讀好呢？

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到底該怎么樣才能把成績單變得好看呢？黑伢子不明所以，短暫的猶豫過后就被田里的蛙、山上的花、角落里的果子和屋檐下的冰溜子吸引了，嘻嘻哈哈、氣喘吁吁，快樂童年不外如是。

知道楊根月喜歡聽故事，這是黑伢子和母親的日常聊天中得知的。

黑伢子從他哥哥的秘密基地翻出早就沒了封面的小人書，從指著拼音、斷斷續(xù)續(xù)再到一氣呵成的讀著，不管聽多少遍，楊根月都聽得津津有味。

每一次聽完，楊根月都意猶未盡的唏噓，感嘆兒子真是有用了呢！

黑伢子也從母親的感嘆中得意非凡，有些時候沒有故事可讀了，他就把那些蟲蛀的只剩下幾頁的故事自行想象著說給她聽。

不知道母親有沒有聽出來這些都是自己瞎編的，只是看她依然認真投入的聽著，他說起來更加的滔滔不絕了。

突然寂靜下來的日子，幸好有這個小棉襖。

是的，楊根月逢人就說黑伢子是她的小棉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