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剛下了一層就停住了。
徐怡卿只是怔怔地看著那排按鍵,任憑眼淚一串一串砸下去。
門開了,一個身影不緊不慢地走進來,她高得甚至把走廊的燈光都擋住了。
徐怡卿知道她,全市第二的高中文韻中學(xué)高二年級最好班毓秀班班長,校女排球隊隊長,成績穩(wěn)居年級前十,所有生物老師的心頭寶,校內(nèi)唯一京劇特長生的師妹,公認的文韻中學(xué)校花中的校草,男女通吃,還是出了名的怪脾氣。
魏晨月的存在像一束強光燈,可徐怡卿的世界正經(jīng)歷著一場停電。徐怡卿覺得自己像站在陰影里,看著一束光,被那束光晃得睜不開眼。
她偏過頭去面向墻壁,不想讓魏辰月看見她臉上的淚水。
無論是光也好,是魏辰月也好,徐怡卿都沒有心思再看下去了。
她看著轎廂映出的魏晨月的側(cè)臉,看著她指尖無意識敲著轎廂壁的動作,看著她校服口袋里露出的生物筆記邊角。這些本該讓她羨慕到發(fā)慌的細節(jié),此刻都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遙遠。
魏晨月很優(yōu)秀,優(yōu)秀到像個遙遠的符號,可那又怎么樣呢?
電梯下降的失重感里,徐怡卿只覺得累。累到連抬頭再看一眼那束光的力氣都沒有。她靠在冰冷的廂壁上,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姥姥渾濁的雙眼。
風(fēng)、太陽、魏辰月、徐朗川……徐怡卿平常所喜歡的一切現(xiàn)在都失去了色彩,她甚至找不到自己再存在下去的意義,她的半個世界都消失了。世界上最亮的光,原來也照不亮剛剛失去的黑暗。
魏辰月進電梯時,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徐朗川,也不是徐怡卿,而是電梯門打開那一瞬間從徐怡卿眼角滴落的淚水,以及徐怡卿胳膊腿上的血跡。
徐怡卿只穿了一件短袖短褲,裸露在外的皮膚被血襯得白得刺眼,刺得她心里一顫。
魏辰月聽師兄提過徐怡卿,江源中學(xué)高二爭流班,校50米短跑第九,年級中公認最好看的女生之一,偏科戰(zhàn)神,語文年級前五,總成績卻只排在中上游。
按師兄的描述,徐怡卿是個很開朗的女生。平時她們上下學(xué)偶爾會碰到,雖然從小到大都沒講過幾句話,但魏辰月清楚徐怡卿性格很陽光。
徐怡卿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但是魏辰月沒有去問,因為徐怡卿轉(zhuǎn)了過去,大概是根本不想讓她看見。
電梯里還有一個男生,目測一米八左右,不胖,魏辰月不認識他,但看他的表情他應(yīng)該是認識徐怡卿并且關(guān)系很好。所以魏辰月拿出了手機,示意對方加自己微信。
徐朗川看著對方愣了一剎,然后加上了對方的微信。對方頭像是純黑的,網(wǎng)名就是個省略號,朋友圈什么也沒有,單調(diào)地令人發(fā)指。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他甚至很少來姐姐家,也從沒聽姐姐提起過還有這么一號人物,更不知道這位加自己想要干什么,看姐姐好像也沒有給他介紹的意思。